阿福剛進門一句“少夫人!不好了,少爺在書房暈倒了!”一瞬間,我整個人就已經衝出了房門。
我顧不得披上外衣,赤腳踩在冰涼的青磚上,直奔書房而去。小翠提著燈追在我身後,口中焦急地喊著:“小姐慢些,小心腳下!”
可我哪裡聽得進去?腦海裡翻來覆去都是徐景瀾那張俊朗的臉,還有他說不出口的苦衷。他是真的變了麼?還是……我根本不懂他的難處?
推開書房大門時,我幾乎喘不過氣來,隻見幾個仆人正圍在桌邊,神色慌張。我快步上前,隻見徐景瀾伏案而臥,臉色蒼白如紙,額角沁著冷汗。
“快請大夫!”我急聲吩咐,一邊將他扶起,靠在自己臂彎裡。
他眼皮微顫,似有意識,卻無力睜眼,一把抓住我的手臂,嘴唇動了動,似乎想說什麼,卻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。
我心如刀絞,連忙用帕子替他擦拭嘴角溢出的血跡,眼淚險些奪眶而出。這個曾為我擋下刺客的男人,如今竟虛弱至此。
大夫匆匆趕來,一番診斷後隻說他是勞累過度,加之舊傷未愈,才會突然昏厥。但我知道,事情沒那麼簡單。
夜裡,我守在他床邊,握著他冰冷的雙手,心中百感交集。他到底在承受什麼?是家族的壓力,還是老夫人的逼迫?亦或是……
第二日清晨,我剛合眼片刻,便被一陣敲門聲驚醒。小翠推門進來,臉色凝重:“小姐,老爺派人送信來了。”
我接過信箋,指尖微微發抖。拆開一看,果然又是顧家的催促信——
“琳琅吾女:近聞徐家內部紛爭加劇,此乃良機。汝當趁勢探查徐氏賬冊,務必查明其北境商路之秘。若成,顧家有望翻身;若敗,切莫輕舉妄動。父字。”
短短幾行字,卻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。
我低頭看著床上依舊昏迷的徐景瀾,心中五味雜陳。他曾舍命護我,也曾在我最無助時給我依靠。可如今,我竟要背叛他,從他手中偷取情報?
我不願,也不敢。
但若不從父命,等待我的又會是什麼?
我閉上眼,深吸一口氣,終究沒有回複父親,隻是將信悄悄藏入袖中。
數日後,徐景瀾終於醒來,然而他的神情比之前更冷了幾分,仿佛一夜之間又築起了高牆。他不再與我多言,甚至連眼神都避著我。我知道,他在懷疑我。
可我能解釋嗎?又能如何解釋?
就在這時,顧府再次遣人送來密函,這一次,語氣更為強硬:
“琳琅:三日後,你母將親至徐府探望,屆時自會詳談。切記,莫負家族厚望。”
我看完信,手心滲出一層冷汗。
母親要來了?這分明是來施壓的!
我坐在窗前,望著院中飄落的花瓣,思緒混亂不堪。曾經那個大大咧咧、敢愛敢恨的顧琳琅,如今竟成了夾縫中求生的棋子。一邊是血脈相連的家族,一邊是情深意重的丈夫,我該何去何從?
夜深人靜時,我獨自一人在房中翻閱父親交代的任務清單,每一條都像一把刀,割在我的心上。
“查探徐家北境商路賬目。”
“設法取得徐家糧倉出入記錄。”
“留意徐景瀾與旁係族人的往來書信。”
我越看越心寒,手中的紙張仿佛沉重如山。我從未想過,有一天我會站在這樣的十字路口,被迫做出選擇。
窗外月色清冷,映照著我滿臉的疲憊。我想起當初與徐景瀾在晨曦中許下的誓言,想起他為我擋下利刃時的決然,想起他昏迷時令人心疼的模樣……
這些畫麵交織在一起,讓我心痛欲絕。
可若是違抗顧家,等待我的又會是什麼?
就在我掙紮之際,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,緊接著,小翠低聲喚道:“小姐,夫人到了。”
我猛地起身,整了整衣衫,迎了出去。
母親立於堂前,一身素雅長裙,眉宇間卻藏著幾分不安。她見我出來,淡淡一笑,道:“琳琅,許久不見,娘想你了,這就過來看看你。”
“母親。”我低聲道,聲音有些發澀,“何事這般急?“小翠扶著母親引進屋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