引路的小太監估摸著王爺方才愣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,解釋道:“魏小姐今日應召入宮拜見了皇後娘娘,正要出宮就碰見了王爺,向王爺行禮呢。”
“哦。”裴涇擺了擺手,“魏小姐,免禮吧。”
“多謝王爺。”魏辭盈起身,誰知還沒站直,整個人就直直地往前栽去,幸好被兩名宮女一左一右攙扶住。
“小姐,魏小姐。”
裴涇微微坐直,“她怎麼了?”
“魏小姐暈過去了。”宮女道:“隻怕是遭了暑熱。”
“叫太醫。”裴涇當機立斷。
兩名宮女趕緊把魏辭盈挪到背陰處,裴涇也從輦上下來,垂眸看著暈過去的魏辭盈。
宮女現在也使不上辦法,急得滿頭大汗,隻能用帕子替魏辭盈擦汗扇風解暑。
魏辭盈臉色蒼白,鬢角的發絲濕漉漉的貼在臉上,嘴唇翕動,不知在囈語些什麼。
“小姐你說什麼?”宮女連忙把耳朵湊近了些,這一聽臉色頓時一變,下意識抬起頭看向一旁的昭寧王。
裴涇眉心微皺,“怎麼了?她說了什麼?”
宮女抖著唇不敢作答,魏辭盈又開始囈語起來。
裴涇俯下身。
“阿年……彆走,我是草芽啊……”
一聲幼年時絕境中的輕喚就這樣突如其來撞進裴涇耳中,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一僵,那個名字像把利刃一樣破開了記憶深處。
“你叫阿年啊,我叫草芽,他們都這麼叫我。”
“以後我罩著你啊,誰說我養不活你,我撿垃圾養你。”
“因為你好看啊,我們那都沒有你這麼好看的,你是我養大的,等我長大了我就嫁給你,換你養我。”
“阿年,也沒有人要我,以後,我們就是一家人了……”
裴涇陡然直起身,沒有向前靠近,更像是恐懼一般往後退了兩步,胸口仍在劇烈起伏著。
“王爺。”小太監連喊了好幾聲,“王爺?王爺您怎麼了?”
裴涇猛地回過神,四周破敗的寺廟牆壁漸漸蛻變成朱瓦高牆,那個臟兮兮的小丫頭也消失不見了,變成了地上那個錦衣華服的貴女。
裴涇又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,臉上的慌亂甚至遮掩不住。
小太監一看這情況就不大對,宮裡人誰不知道昭寧王有“舊疾”,莫不是快要發病了吧?
“快。”小太監連忙退到一邊,對另一名太監,低聲道:“趕快去把王爺那個姓段貼身侍衛找來,快去!”
非特殊情況侍衛不得入禁宮,隻能在二重宮門外等候。
段酒接到消息趕進宮裡,魏辭盈已經被挪到專供外臣、命婦等入宮後暫歇的候見所。
段酒三步並作兩步衝進去,一眼就看見自家王爺站在窗邊,背影繃得筆直。
他太熟悉這個姿態了,這是王爺極力克製情緒時的樣子。
“王爺。”段酒快步上前。
裴涇沒有回頭,隻是微微抬手示意他噤聲,屏風內傳來太醫囑咐宮女的聲音:“魏小姐已無大礙,隻是暑氣侵體,需靜養幾日。”
太醫吩咐完退出來,又朝裴涇行過禮才退下,宮女也跟著出來。
“王爺,魏小姐已經醒了。”
裴涇微微頷首,“你們都退下,本王有幾句話要問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