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允低頭靠著他,抽泣著問:“澤公子是不喜歡阿允采的露水嗎?”
“我……喜歡……隻是,我不希望你再為我涉險了。”祁澤終於將生氣的緣由說出口,“剛剛是我態度不好,我跟你道歉。”這一刻,他顯得格外的溫柔。
阿允聽了偷偷一笑,心裡想著:原來是擔心我,早說嘛。看來這大冰塊雖然沒有師父之名,倒是有幾分師父的樣子。
阿允垂首偷笑著抿緊唇瓣,肩頭輕顫。祁澤卻誤以為她仍沉溺於悲傷中,他小心翼翼地開口:“山下貨郎說......甜水能解愁......要不,我的這份也給你?”
“好啊!”阿允一聽到吃的就來勁兒,淚眼朦朧地抬起頭來。
祁澤見她終於止了抽泣,趕緊將自己的甜湯輕推至她的麵前。
女子眉眼彎彎端起碗,甜湯入口時笑意漫上眼角。祁澤這才突然意識到:糟了,被她拿捏了!
不過像她這般容易滿足倒也多了幾分快活,未嘗不是件好事。男子暗自思忖,指尖悄然掠過桌麵,將那青瓶卷入袖中,仿佛那是他偷來的欣喜。
晨光熹微時,阿允已在庭院中晃悠。
她看著日影算準了時間,隨即將耳朵貼在門板上,聽見裡麵傳來衣料摩挲的聲響,立刻清了清嗓子:“澤公子,今日天氣甚好,不如我們下山……”
“不去。”門內傳來冷淡的回應。
阿允撇撇嘴:怎的又是冷冰冰的樣子了。
她執著地又敲了敲門:“我塗了公子昨日置於我桌上的金創藥已好了大半,公子不看看嗎?”
祁澤這才打開門,見她掌心的傷口愈合,心裡分明鬆了一口氣,口中卻是一副淡淡的語氣:“我在昨日那金創藥中新添進了兩味藥,功效應該是比之前還要好些。每日早晚須各塗一次,不可偷懶。”
可阿允的心思哪真在這傷口之上。
男子話未說完,阿允已墊腳湊上他的跟前來:“昨日哭得傷心,不慎弄臟了澤公子的衣裳,都是我不好!不如我陪公子下山買件新衣?聽說壹輕城的綢緞莊……”
“你倒是會找借口。”祁澤看著她亮晶晶的雙眼,想起昨日她為了自己取露水所受的傷,自己卻惹她落淚,心下一軟:“罷了,隻此一次。”
阿允歡呼一聲,拉起祁澤的袖子就要往外走:“澤公子,那我們快些走吧!”
祁澤看著她拉起自己的衣袖,竟也沒有再說“男女授受不親”的話,隻是說了一句:“到時跟緊我,彆走丟了。”
阿允的笑容堆積在臉上,連連點頭。
路過暮雲村後繼續往東南方向走三裡地,便來到了壹輕城。
城裡的早市熱鬨非凡。阿允歡快地在人群中穿梭。她一會兒擠進雜耍班子,一會兒停在糖畫攤前,祁澤不得不時刻注意她的動向,生怕她下一秒就跑丟了。
“澤公子快看!”祁澤正幫她付完銀子,下一瞬阿允便將其中一個糖人硬塞進祁澤掌心,“這糖人是不是像極了你?”
祁澤垂眸望著手中那個繃著臉的糖人,嘴角抽了抽:“不像。”
“明明就一模一樣!”阿允拽著他的手腕往上抬,糖人被舉到他臉側。
她的目光在他冷肅的眉眼與糖人僵直的表情間打轉,忽然“撲哧”笑出聲,“太像了,連蹙著眉的樣子都……”
話音未落,街角突然傳來鑼鼓聲。一個戲班子剛搭好戲台,朱漆布告上墨筆寫著:今日上演《紅顏劫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