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這裡,阿允的眼眶微微泛紅,嘴角微微發顫。
路人離開之後,祁澤才注意到阿允的異樣,還以為她是因為方才的妖物才受到驚嚇。
他輕聲安慰道:“彆怕。這些妖物生性陰險狡詐,專門危害人間。但隻要有我在,便不會讓你受到傷害。”
難得他語氣如此輕柔,阿允卻實在開心不起來,隻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:“我沒事,隻是……隻是剛才那場麵著實有些嚇人。”
她不敢讓祁澤看出自己內心真正的擔憂,隻能將這份恐懼和不安深深埋在心底。
待在他的身邊越久,暴露身份的風險就越大。
不行!得儘快尋到機會助他找到阿娘,然後趁早離開。畢竟報恩重要,但小命也要緊啊!阿允心中暗暗盤算著。
兩人繼續往蒼雲頂而去,一路上阿允垂眸不語,裙裾掃過青石小徑也沒了往日的輕快。
祁澤隻當她還驚魂未定,不時側過身溫聲寬慰幾句,她卻隻是輕輕點頭,目光虛虛落向遠處山巒,不知在想些什麼。
暮色漫上歸途時,兩人已至蒼雲頂。
“公子,我乏得很,先回房歇歇,晚膳不必等我了。“
話音未落,阿允已轉過身去,裙擺掃過青石板的聲響輕得像一聲歎息,連那抹原本明豔的鵝黃色在此刻都暗淡了許多。
祁澤望著她那背影裡壓著的低落幾乎要溢出來,讓他下意識擰緊了眉心——今日那妖物臨死前的慘狀,怕是嚇壞了她。
回屋後,阿允倚在窗台下的茶座上,指尖摩挲著窗台的鏤空雕花。窗外青竹簌簌,晚霞染得雲絮如蜜,她卻隻覺眼前蒙著層灰,連案上常伴的檀香都透著苦澀。
不知從何時起,阿允越來越在意祁澤的態度。見他皺眉便跟著揪心,見他笑了自己也忍不住彎起嘴角,甚至總琢磨著怎麼讓他多笑一笑。
她不太懂自己對祁澤究竟是什麼感情,隻清楚這個人在心裡的位置越來越重。可她明白,兩人之間橫亙著一道難以跨越的界限。
祁澤也在自己屋內回想今著日種種。腦海中反複浮現起她說“想和他穿紅裳”時的認真模樣。
他伸手摸了摸發燙的耳垂,意識到自己的異樣,連忙轉身走到窗前透了透氣。
片刻怔愣後,他緩緩回神,輕展書案上的空白宣紙,提筆蘸墨,一字一句默寫起《滌心咒》……
入夜,濃濃的夜色浸透蒼雲頂時。
阿允跪坐在桂花樹根脈處,輕撫著樹根紋路。
“怎麼坐在這裡?莫不是在糟蹋靈木?”祁澤提著燈籠立在樹影裡,暖光描摹著少女散開的青絲。
她回眸時發梢掃過滿地落英,嘟囔著回道:“才不是呢!這桂花好香好香,阿允好喜歡……”
話音未落,她懷中的酒瓶突然傾倒,琥珀色酒液漫過樹根。
阿允慌忙去接,廣袖拂過處竟有淡金熒光流轉。祁澤蹙眉欲攔,卻被清冽參香撲了滿麵,祁澤鼻子微動:“這酒中是加了人參?”
恍惚間見她捧著酒壇湊到唇邊:“你嘗嘗,我新……新釀的……桂花酒!”阿允沒有聽到祁澤的疑問,她醉懵懵的,說話都已經不利索了。
祁澤素來滴酒不沾,卻也被這裹著桂花甜膩的酒香勾住了:這丫頭做什麼都笨手笨腳的,釀酒倒是有天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