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說,魏黨私下議政的小朝會,是“橙園詩會”,那麼貴妃黨聚眾議政的小朝會,便是由貴妃娘娘發起的“露水茶會”。
傳說,露水茶會所用的煮茶之水,乃是天蒙蒙亮時,貴妃娘娘命玉霄宮中的貌美宮女,趁著太陽初升露水未乾時候,在皇宮後花園的百花奇樹上,一點一滴收集而來。
茶會所用的茶葉,也是楚國各地茶園上貢皇室的頂尖的茶貨。
總而言之,高端、大氣、上檔次。
能喝上這口茶的,亦是貴妃黨中的重臣。
不過今日的露水茶會,許多朝臣的注意力,並不在手中的茶上。
他們看著座位靠前,身穿舊朝服的張權,欲語又止。
終於,隨著宮女開道,身穿“簡樸”常服的貴妃娘娘款款現身。
由於不是真正的朝會,厲元淑自然穿得“簡單”一些。寬袍長裙,頭戴一支玉簪,如是而已。
但衣服再“簡單”,也要看穿在誰的身上。
以厲元淑的身姿氣質,“簡單”在她身上,往往會被稱之為“典雅”。
“臣等,拜見娘娘。”
厲元淑走至首位,徐徐轉身,聲音清雅:“平身。”
“謝娘娘。”
眾臣走完流程,各自回到座位。
這時,原本該由厲元淑開口,宣布今天討論何事。
但張權卻在行禮之後沒有回到座位,而是保持跪拜的姿勢,一動不動。
厲元淑知道他想乾什麼,卻還是裝作不知道的樣子:
“張愛卿,你這是……”
張權摘下發冠,形象狼狽,同時聲淚俱下:“回娘娘的話,臣教子無方,臣有罪!請娘娘降罪!”
厲元淑心中好笑,但無論眼神還是表情,都沒有表露出來,一如她當初麵對何書墨時那樣,喜怒不形於色。
“來人,扶張愛卿起來,張愛卿剛立下大功,豈敢言罪?”
在貴妃娘娘一句話給此事定性,即重講功績,輕言過錯之後,諸多朝中同僚才紛紛出聲勸張權起來。
後麵發生的事情,基本與張權預料得差不多。
一個真凶已經自首的十幾年前的失察之罪,隻要他認錯的姿態到位,貴妃沒必要揪住不放。
臉確實是丟大了。
但臉麵這種事,遠不如銀子實在。
張權活到大半身子入土的年紀,許多事情看得很開。
皇宮之外,鄭長順看到自家老爺出來。
“老爺,如何了?”
張權扶著管家的手登上馬車:“順利過關,後麵看趙世材的動作。希望這位魏相高徒,彆讓老夫失望。”
……
隨著禦廷司帶刀使者職位的空缺,無所事事的勇武營重新開始忙碌起來。
高玥、劉富、呂直,三人都不在營中。
隻有不想爭帶刀使者的何書墨留在營裡練功。
他現在雖然已經踏足武道九品,但九品和九品之間亦有差距。
老牌九品,諸如劉富,其內力的雄渾程度,莫約是他的五倍。這還不算招式的熟練度差距。
二者相加,戰力差距相當不小。
不過何書墨現在滿打滿算才學著練功一個月,如今的進度他挺滿意。
中午散衙,何書墨回家吃飯,半路上,一輛低調馬車攔住他的去路。
馬夫阿升道:“少爺,有人攔車找事。”
“找事?”
何書墨心思一動,莫非是張家?看來監獄刺激唐智全那招,確實有效。
如果是張家鬨事,他便沒有息事寧人的道理。
何書墨跳下馬車,準備當街鬨大。
誰知,那馬車車簾掀開,露出的卻是寒酥的俏臉。
這位貴妃近侍打扮得像個富家小姐,錦衣綢緞穿在她身上毫不違和。
寒酥衝他調皮地眨了眨眼:
“娘娘要見你,愣著乾什麼?還不上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