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音未落,人群裡突然衝出個梳著雙髻的女童,死死抱住大漢的腿。
“爹爹不要!囡囡不要娘親去死,囡囡離不開娘親!”
女童的哭喊讓現場陷入短暫的寂靜,唯有婦人壓抑的嗚咽聲從竹籠裡斷斷續續傳出。
葉蟬衣餘光瞥見女童補丁摞補丁的粗布衣裳,又注意到婦人手腕上褪色的平安繩。
那繩結打法與現代孤兒院院長所編如出一轍。
在現代她是無父無母的孤兒,從小在孤兒院長大,院長是一個十分和藹善良的婦女,也是院長給予了她像母愛一樣的關切和溫暖。
所以現在看到相似的編繩,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院長。
看在編繩的份上,她也會救下這個婦人。更何況作為大璃女帝,搭救自己的子民乃是份內之事。
“當今女帝早就廢除了男尊女卑的舊習,你的妻子已經說明了來由,兩人之間並無半分逾矩之事,你這般將人沉塘,私自處刑,乃是犯了死罪!還不快快放人!”
她刻意壓低的嗓音裹著冰霜,發間螭紋玉簪折射的冷光,直直刺進漢子眼底。
漢子的身子微微發抖,麵皮漲成豬肝色。
他咽了口唾沫,怒氣辯解:“幾百年前我們桃源村的先祖找到這塊風水寶地,一直以來我們村子的人很少與外界來往!”
他突然跺腳,濺起的泥漿糊在婦人蒼白的臉上,“你說得這些新政我們不知道!我們隻認這裡的村規!這個婆娘趁俺不在,接受其他男人的吃食,就是不守婦道!俺是她的相公,自然得由俺處置!”
圍觀人群騷動起來,有人竊竊私語,有人握緊農具。
葉蟬衣尚未開口,身旁的蕭雲寒劍眉緊蹙,眼底翻湧著暗潮。
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。”
他腰間長刀出鞘三寸,清冽的刀光截斷了壯漢們的退路。
暮色漸濃,遠處傳來更夫梆子聲,冷汗順著漢子脖頸滑進衣領,他喉頭滾動兩下。
蕭雲寒冷聲道:“你們桃源村既屬大璃,既是大璃的子民,就該遵循大璃律法!你們村規竟敢淩駕於大璃律法之上,莫不是有謀朝叛逆之心?”
漢子心中害怕,不過他早就厭棄了妻子,成親十年,也隻給他生了一個女兒,生不出兒子,那可是要斷了他家的香火的。
他一定要擺脫這個不會下蛋的母雞。
他心裡盤算:借著人多勢眾,而眼前隻有兩個外鄉人,就算發生衝突了,他也不吃虧。
想到這裡,漢子把心一橫,冷笑出聲。
“俺沒讀過書,不認你們說得這些。今日俺就沉塘定了,我們桃源村的人想來心齊,你們要是繼續趕俺作對,就彆怪俺叫你們好看!來人,將他倆拿……”
漢子青筋暴起的脖頸還在劇烈起伏,喉間滾動著未說完的狠話,忽然被震耳欲聾的銅鑼聲驚得踉蹌半步。
暮色中,村口方向騰起幾縷黑煙,驚起的鴉群掠過眾人頭頂,羽毛撲簌簌落在瑟瑟發抖的村民肩頭。
“你們……你們乾了什麼!”漢子聲音裡裹著破風箱般的喘息,麵色十分難看。
遠處傳來暗衛甲胄相撞的輕響,長刀在他們手裡泛出冷光,如毒蛇吐信般將桃源村眾人圍作甕中之鱉。
葉蟬衣喚來一個暗衛,耳語了幾句,那暗衛飛快離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