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誰讓你來的。”
“父皇……是兒臣自己來的……求求您,讓母親入皇家玉牒,兒臣以後一定努力讀書,安安分分,再也……”
“王海!”
老太監走了進來。
“今天當值的——全部杖斃。”
秦慕宵猛地抬起頭。
那個名為父親的人,厭惡他,厭惡母親至此。
“父皇!您饒了他們吧!求求您!兒臣什麼也不求了,是兒臣的錯!”
他一下一下地磕頭,地上慢慢出現了暗紅的痕跡,眼前慢慢模糊。
磕頭的聲音,外頭的慘嚎,不斷交錯。
他的存在。
隻能給彆人帶來災難。
昨日是母親,今日是侍衛,來日……他也許不配有來日。
他喪魂落魄,噩夢連連。
夢裡,那些侍衛成了爛肉,卻還是死命抓著他,撕咬他,啃下他的血肉,質問他為什麼還他們。
對不起,對不起我……不是故意的。
我不想的,我真的不想。
如果我知道,我不會去的,我不求了,我什麼也不求了……
我想走,我想回鹿野嶺去。
我不要父親了,我什麼都不要了……娘,我什麼都不要了,你帶我走吧,我們回去,回去抓魚,回去種菜,回去鏟雪,帶著我的小狗,帶著我……帶著我走。
他燒糊塗了。
迷迷糊糊中,看見母親朝他伸出手。
像剛學會走路時候那樣,一步一步後退。
她叫著娘,一步一步走出去,睡在雪地裡。
他沒死。
又沒死。
他百無聊賴地被折磨著,百無聊賴地變成了一個惡鬼。
直到……見到她。
初時一見,便覺得生機勃勃,正是春日的桃花,很是好看。
他確實有些喜歡,可不至於如此。
那年北境動蕩,老成王夫婦被圍困,他一路回京,負傷傳訊。
還沒到京城,幾次刺殺,令他筋疲力竭。
他憑著最後的意誌抓著韁繩,模糊的眼前似乎是京城,又好像是鬼門關。
好累……好困,好冷,還好痛。
失血過多,他應該就快死了。
死了……死了又要見到那個男人,可死了能去看母親了……
還不等他想好是該開心還是該難過的時候,突然一陣惡風不善。
白光一閃,正是北境蠻夷的長刀!
死了……死就死吧……
怨不得他,成王夫婦……他已經儘力了。
放棄的念頭一閃,他整個人失去了支撐,身子朝馬下栽去。
“噗……”
利刃入肉,同樣疲憊不堪的戰馬發出最後一聲嘶鳴。
他被一個瘦小的人接住——或者說是墊著。
那人力氣不大,想接他,但卻被他砸倒,還疼得“嘶”了一聲。
他勉力動了動眼皮,想睜開眼看看是誰。
柔軟的手往他口中塞了個東西,又苦又臭,那感覺……像是他成了一條狗,被追著喂惡心的東西。
“咳咳咳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