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中,謝府書房。
謝知安負手立於窗前,看著院中梅樹風吹輕擺,神色沉凝。
霍思言端起茶盞,輕輕抿了一口道:“他不會就此罷手。”
謝知安轉身:“可太後親下的旨,他若再動,便是抗命。”
霍思言淡道:“他不會以自己動,他會借人,借太後手中那隻未曾真正現身的宗政家。”
謝知安皺眉:“宗政家一直自詡清貴,雖有門生舊故遍布兵部,卻未正麵插手權爭。”
“你是說,他們要站到方遇那邊?”
霍思言抬眸:“不一定是站。”
“可能隻是……做個姿態,逼我收手,他們不怕我升起,而是怕我收得太快。”
與此同時,京城一處偏府內,一名衣冠整肅的老者緩緩坐下,眼前幾名青年正神色各異地等候著。
老者名為宗政墨遠,曾為三朝老臣,雖已不在廟堂,卻有深厚的士林根基。
他敲了敲桌案,緩聲道:“霍思言此人,過於鋒芒。”
“這等女子,若無人節製,遲早禍亂朝綱。”
一名青年應聲道:“若老爺有命,我可參她一本。”
宗政墨遠未答,隻抬手指了指窗外枝頭的飛鳥:“不是現在,要她自亂陣腳,才是真正一擊斃命。”
南州大營,霍思言收到一封匿名密信。
她拆封一看,隻見其上寥寥幾字:“宗政起意,檄文待發,方遇之敗,不是終局,是起局。”
霍思言收起密信,轉頭吩咐:“立刻傳信回京,密報謝府。”
“若宗政真動,我們要比他們快,這一次,不能再等。”
謝知安立於一旁,冷聲道:“你準備主動出擊?”
霍思言點頭:“方遇之敗,已削其實,下一刀,我要趁熱打鐵,要落在宗政家心口上。”
夜裡,南州營帳內,霍思言伏案書寫。
她一筆一劃寫下的是一封奏折,密報京中。
內容非言權非爭利,隻陳述宗政家族三代乾政之史,列舉其門生遍布中樞之弊,直指朝綱隱患。
末尾署名,卻不是她自己,而是……謝知安。
謝知安望著那封信神色複雜:“你用我名義上奏,太後會信?”
霍思言看了他一眼:“信,她一定會信的。”
“因為你是謝知安,謝家,一直是太後手中的衡木。”
翌日,京中樞台議事,謝氏舊臣呈上密折。
太後讀罷,麵色未變,隻將密折收起,隨口一句:“倒也沒錯,這宗政家……的確太安靜了,也是時候該敲一敲了。”
而宗政家那座沉寂多年的老宅,在這一刻,仿佛也察覺到了風聲微動。
宮中,禦花園深處,梅林飄香。
太後在溫室中親手剪枝,沈芝守在一側,悄聲通稟:“宗政家尚未有回聲,但聽聞今日起,京中多所私塾、書堂,皆有學子暗中傳文,意指南州行權過急,擾亂朝綱。”
太後未語,緩緩剪下一枝紅梅。
沈芝繼續低聲:“多半,是宗政家在後推手,雖不言明,卻句句皆指霍思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