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後看了一眼那卷青布封裹的東西,未伸手淡淡道:“你為何不啟?”
霍思言答:“啟此卷,北境起兵,我查的是兵案,不是兵變。”
“若太後不信我……可命人開封。”
太後靜默良久,終是收回手。
“你不啟,本宮便信你,但你該知道,一旦它現世,你的命,就不再是你自己的。”
霍思言坦然:“我早已借命行事。”
太後輕輕一笑:“那就再借你一次,從今日起,宗人府不再掛名,由你全權署理,賜金印、統五部,聽調不聽宣。”
“你若成了,朝局自安、你若敗了……就請你帶著這卷,一起死。”
霍思言拱手,平靜應下:“謹遵懿旨。”
燭火搖曳之間,一紙風雪,卷起朝局暗潮。
宗人府大印落入霍思言手中那一日,整個京中風聲驟緊。
各衙門首領皆收到一紙“協查令”,由霍思言署名,蓋有“金印”印信,分送內閣、兵部、刑部、東廠、樞台,不得拒絕。
沈芝提筆為她記錄彙總,低聲感歎:“你這命令一下,怕是朝堂之上都要重新排位。”
霍思言神色不動,盯著手中文冊,冷淡道:“舊案未清,排什麼位,這朝廷還坐不穩。”
與此同時,兵部尚書程元德接過協查令時,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。
他冷笑一聲,把命令摔在案上:“她一個外命女官,竟敢插手兵部?”
左司郎中試探道:“可這印信確實是金印……”
程元德掃他一眼:“金印也得看是誰手裡的。”
“你去查查,謝知安那邊最近與東廠走得緊,是不是她在背後撐腰。”
郎中領命而去,程元德卻已起身走向密室。
他須得先清一清自家那摞見不得光的舊賬。
這一日,霍思言在宗人府設內審廳。
她親自召集三案,葉嘉言舊部案、七營兵符案、寧北銀餉案。
三案並列,每案牽涉三十餘人。
她點將調人,不避高官親貴。
沈芝在一旁暗記,壓低聲音:“你這是……全朝堂一網打儘?”
霍思言未答,隻冷笑一聲:“這是魚線,不是網,若誰咬鉤,就彆怪我順藤摸瓜了。”
夜裡,沈芝將日間彙總奏冊呈上,霍思言一頁頁翻過,忽然在某卷上停住。
“這個人。”
她指著一行名字,孫啟盛。
沈芝湊過去一看,輕咦一聲:“他是兵部舊員,後調去吏部名籍處,手裡握著各級軍官提名案。”
霍思言輕聲:“他調去名籍前,曾管過北三營。”
沈芝立刻明白:“所以你懷疑,他是葉嘉言安插下的文職眼線?”
霍思言點頭,吩咐:“明日傳他來問。”
夜深後,謝知安悄然入府。
他披著鬥篷,從後門而入,一進門便道:“有人想對你動手。”
霍思言挑眉,麵無波瀾:“是哪個衙門?”
謝知安眼底冷光一閃:“兵部的動作太急,我看是他們在清賬,怕被你順手拉下水。”
“還有東廠裡,也有人開始送密信出城。”
霍思言沉吟片刻,低聲道:“看來……太後的風向,變了。”
謝知安坐下,壓低聲音:“宗人府是太後親授給你的,但也是棄子。”
“你現在把所有事揭開,反而會成眾矢之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