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思言卻似未動容,撚著一頁紙輕聲道:“不要揭開所有,要讓他們……自己崩掉。”
燭火晃動間,屋內一片寂靜。
沈芝從外推門而入,將最後一冊檔卷送上。
“這是今日從東廠調來的暗線檔案,你看看這個名字。”
霍思言翻開,一眼落在卷首。
她神色微變:“方遇?”
沈芝點頭:“他竟也是東廠留檔之人。”
“可他現在是太後欽點的兵部副使,掌北境調兵權。”
霍思言緩緩坐直:“這人太乾淨了,乾淨得像是……故意為人所用。”
沈芝低聲問:“要不要把這份也上呈太後?”
霍思言沉思片刻,抬眸看向窗外。
“不急,先看……他接下來做什麼。”
沈芝點頭退下,霍思言獨坐燈下,反複看著那份關於方遇的密檔。
薄薄幾頁紙,卻像壓在心頭的鐵塊,越看越重。
她喃喃低語:“若你不是太後的人,又是替誰埋伏在此?”
紙頁翻過,忽然一道影子倏然掠過窗欞。
霍思言眼神驟冷,袖中短刃翻出,猛然躍起開門。
院中一片空寂,唯有一封紅封信掛在院中桃枝之上。
她快步取下,拆開一看,隻一行字:“南營舊部,今夜二更,西城舊塚,來見舊人。”
落款處是一個模糊印章,隱隱可辨,是早年“北蒼七營”的一枝副印。
霍思言凝神片刻,旋即傳令謝知安:“調三十人暗中埋伏西城舊塚。”
謝知安問:“你要親自去?”
霍思言點頭:“我若不去,那些人不會現身。”
“但此事,你不可報給太後。”
謝知安深看她一眼:“你開始防著她了?”
霍思言答:“我早就防著。”
“隻是現在,輪到她動念了。”
夜色沉沉,西城外舊塚遍布,殘墓荒草。
霍思言獨身而至,披一身粗布鬥篷,腰間未佩劍,僅攜一燈。
塚前果然站著一人,背影高大,披甲裹披風,顯然是舊日軍中之人。
對方並未掩麵,轉身時,露出熟悉麵孔。
竟是早前在兵部名冊上查到的孫啟盛。
霍思言冷眼看他:“你敢現身,不怕我殺你?”
孫啟盛淡淡一笑:“你不會。”
“你若真想清舊案,就得靠我。”
他從懷中掏出一物,竟是一截舊布,隱約能辨出北蒼七營的調兵口令。
霍思言眸色一凝:“你怎麼會有這個?”
孫啟盛答:“我原是七營副簿,記兵調,管文案。”
“葉嘉言下獄前,囑我若你真查到這一步,就來找你,他說,你不是來清罪的,是來救命的。”
霍思言冷笑道:“他倒會給自己留活路,你想救他?”
孫啟盛答:“不,他說,若這局破不了,他死得其所,但若你真能破,他希望你能救他妻兒。”
霍思言沉默片刻:“他妻兒在哪裡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