宗人府議事堂,密卷攤開,沈芝筆不停書,謝知安卻沉吟片刻,開口問:“若真有清洗,那誰會是下一個?”
霍思言翻過圖卷底頁,從中抽出那份“暗名單”。
“若以軍中勢力推演,楚延策死後最得力之人有三……方遇、韓鈞、以及……羅言書。”
沈芝道:“方遇已入朝,是太後用人。”
謝知安點頭:“韓鈞如今守西南,不易動。”
霍思言目光微沉,手指點在那“羅言書”三個字上。
“他最危險,因為他手上,有當年南州兵符殘本。”
謝知安低聲:“若他與葉嘉言勾連,那這樁案便不止是舊案。”
沈芝問:“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?”
霍思言將所有卷宗封回匣中,隻留下那張軍圖與名冊:“查羅言書。”
“若他真是局中人,必留痕跡,而且,我要知道……他是不是當年那封無名調令的擬稿者。”
謝知安眼神一頓:“你懷疑那封調令,是他起筆?”
霍思言沒有答話,隻起身向外走去。
沈芝追問一句:“你要去哪?”
霍思言頭也不回:“回府,我該請出一個人了。”
謝府,靜室書樓。
霍思言推門而入,書樓深處傳來輕咳聲,一名年逾六旬的老者倚榻而坐,麵容清瘦,卻眼神犀利。
正是謝氏旁支長輩,舊年曾任軍政文書總編、主修《南軍檔案》的謝仲文。
他早年退隱,謝知安也極少提起此人。
霍思言躬身行禮:“叔祖,我要查一段軍令筆跡。”
謝仲文掃她一眼,未言語,隻伸手道:“拿來。”
霍思言將那張“無名調令”殘卷平鋪於案,謝仲文取出筆盒,蘸墨、下筆,片刻便寫出一行字,與殘卷字跡極為相似。
他看著那字,冷冷一笑。
“這是羅家筆。”
“字鋒偏右,收筆微勾,隻練過衡州小楷,軍中寫此手者極少。”
霍思言心頭一緊,問:“真是羅言書?”
謝仲文不答隻道:“羅家人,心氣太盛。”
“當年若不是謝老爺子護得早,謝家也許早給他算在舊賬裡了。”
“你現在想查清,晚了,但要翻案……不晚。”
宗人府外,夜色沉沉。
謝知安站在月下長階,接到霍思言來信,神情凝重。
沈芝在旁問他:“她請那人來做什麼?”
謝知安垂眸:“謝仲文,是當年檔案書令總管。”
“他若出麵,一字勝萬言,但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是,謝家需徹底卷入此案。”
沈芝微怔:“怕了?”
謝知安緩緩搖頭:“這筆舊賬,若真翻開,血不會少流。”
同一時刻,北境。
雪夜長營,一名老兵披甲持卷,走進營帳。
他望著正與副將對戰圖的羅言書,低聲回稟:“大人……宗人府那邊,謝氏出人,霍家查卷。”
羅言書轉頭,眼神一凜。“他們查誰?”
“是……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