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知安掀簾而入,神情帶著幾分急迫:“魂傀儡陣的事……被盯上了。”
霍思言緩緩將書卷合起,淡問:“東廠?”
“還有沈芝。”
“她雖未露口風,但她今日未回宮,是在故意給你空隙。”
霍思言沉思片刻,低聲笑了:“沈芝不蠢。”
“她知道,這局若真走到最後,她也要選一邊,而她能選的……不多。”
謝知安看她半晌,終究問道:“你造這些傀儡,是隻為自保嗎?”
霍思言看著他,眼神一寸寸沉下來:“有時候不是為了自保。”
“是為了告訴某些人……彆以為我隻是棋子。”
“或許以攻為守,才是最好的防守。”
謝知安心神一動,片刻後低聲道:“這話我讚同,那你下一步,要怎麼落子?”
霍思言將一封密信遞給他,上頭不過一句話。
“宗政司,開棺。”
宗政司地牢,屍香沉沉,檀木棺蓋一寸寸開啟,魂光微閃。
霍思言立於棺前,目光沉冷。
這具屍體,名冊上寫得清清楚楚:謝沉,謝家長子,十年前戰死於北境,屍首送回宗政司封棺封魂,不得擾動。
而今,她親自揭開這道封禁,隻為核查一樣東西。
胸口的傷。
沈芝站在她身後,看著這一切,忽而出聲:“你真以為謝沉,是戰死的?”
霍思言未轉頭,隻緩聲道:“謝沉是我哥。”
“謝家覆滅那年,我親眼看見父兄屍體被擺在樞台前,為太後立威。”
“可我不信……謝沉會死得如此簡單。”
她伸出手,輕輕探入屍體胸前衣襟,果然,一道細小的魂紋浮現,幾乎難以察覺。
沈芝瞳孔一縮,緩緩道:“那是……控魂咒?”
霍思言冷笑:“是,卻不是我謝家的術,這是東廠舊符。”
“也就是說,我哥哥戰死……是因為他被當作傀儡利用過度,魂識反噬,而非戰中受傷。”
沈芝此刻徹底沉默。
她終於明白霍思言為何執念於造傀儡兵,也明白她為何執著於查謝家舊案。
這哪裡還是複仇,應該叫……歸魂。
霍思言低聲道:
“我要他們知道,就算他們封了謝家名號,也封不住我親手開棺的一刻。”
沈芝抿唇半晌道:“那你還要繼續走下去?這一路上……恐怕會死很多人。”
霍思言看著謝沉的臉,輕輕點頭:
“我當然知道,不走下去,死的人就隻會是我們。”
與此同時,太後宮中。
沈公公跪於榻下,輕聲稟報:“霍思言已開棺驗屍。”
“據查,屍體確實殘有控魂舊印。”
“而宗政司原始卷宗……已被焚毀。”
太後緩緩倚在榻上,半晌無言。
她閉了閉眼,淡聲開口:“當年謝家案,是樞台奏章、宗人府斷案、東廠執行。”
“若真有人動了手腳,也不止一個。”
“霍思言若查下去,會挖出整個朝堂。”
沈公公低聲問道:“那是否,需將她……”
太後忽而睜眼,眸中沉冷如水:
“先不急,我要她親手翻出每一個骨灰。”
“等到她捧著那灘血,跪在我麵前質問時……本宮才說一句,你贏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