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紙落入段如平掌心時,天光才破。
他指尖一撚,唇角勾出一抹笑。
“終於舍得露破綻了。”
副使魏鐸立於堂下,神情隱忍:“大人,是否即刻安排南境行動?”
段如平緩緩踱步:“不急,霍思言的魂術反噬不過是第一步,她接下來必然自亂陣腳。”
“她若敢調魂傀守府,便犯了宮規。”
“這便是借口。”
魏鐸一驚:“大人是想……”
段如平眸色如刀,眼珠子在眼眶打轉:“請太後削其權。”
“謝氏無權,便是空殼。”
“那時,再送她一刀,便能一擊致命。”
翌日,樞台密折遞入禦前。
太後手執密折,麵色未變,靜靜看完後,問一旁的沈芝:“你怎麼看?”
沈芝思索片刻。
“若真如樞台所言,霍思言擅控魂傀,以權擾政,理應收回副權印,但……”
太後轉頭看她:“但什麼?她若真要奪權,何必藏在謝府,不借外兵半分?”
沈芝答:“此事,我看……像是有心人造局。”
太後眼中掠過一抹冷意:“段如平?”
沈芝輕聲點頭。
“隻怕他已經動了賀延。”
太後將折子丟入銅爐,看著火焰吞卷密文。
“再給他一點線索,讓他覺得,本宮信了。”
入夜,京中再現異動。
兵部調兵名冊被人偷出一頁,落入樞台暗線之手。
“謝府調兵三百,方向南嶺,先頭已出京。”
段如平望著地圖,冷笑出聲:“霍思言終究還是露了底,動我人,便要還血。”
他揮手示意魏鐸:“即刻發信,賀延起兵,截謝家人馬。”
“南境一戰,若能逼死謝知安……那這盤棋,便收尾了。”
與此同時,謝府密室。
霍思言望著燃起的魂燈,沉聲道:“他們動了。”
謝知安拱手:“三百人已分三路,另有魂傀暗行,隨時可以回援。”
霍思言緩緩點頭。
“段如平動得越急,越露破綻。”
“我們再推一步。”
她取出一封早備好的信箋,火漆封口。
“送去東廠。”
“若太後不忍動樞台,那就讓她看到,段如平……親手點燃了這場亂。”
謝知安接過信,深深望她一眼。
“霍大小姐,你是真不怕死。”
霍思言回以一笑。
“你知道的,我怕。”
“但更怕謝家冤死之後,我連聲都不敢吭,與其做縮頭之輩,不如先賭一場。”
三日後,東南軍報飛入宮門。
“賀延夜起兵三千,圍殺京援,魂傀受困,謝府死士負傷。”
太後翻閱軍報,麵沉如水,半晌道:“傳令,東廠執筆,宗政押卷,段如平……削職審辦。”
風雪壓城,東廠密室燈火通明。
掌印使衛青衣立於案前,接下太後欽令之刻,眉眼未動,隻在火漆裂響中輕聲一笑。
“終於輪到我了。”
副使秦憐立於一旁低聲道:“段如平是樞台柱石,若動他,隻怕朝中震蕩。”
衛青衣披上玄衣烏裘,目光冷冽。
“震得好!他以為自己是釘子,太後拔不動……那便先撬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