刑部尚書抬手攔阻:“霍將軍慎言……”
霍思言卻步伐不止:“慎言?我都走到這一步了,還要慎誰的言?”
堂中一片嘩然。
就在這時,一道蒼老卻沉穩的聲音響起:“此案,該徹查。”
眾人齊齊回頭,見門外站著一人,正是多年未出的前宗人府老臣,蘇懷林。
他拄著拐杖,走進堂來:“當年魂案,舊人不多,我記得這封信。”
“字跡雖非太傅,但印章為真。”
“而謝賀之死,並非私謀,而是自請領責。”
他目光平和望向霍思言:“你爹的事,到了你這代,能翻一翻了。”
霍思言輕輕一拱手:“謝老先生。”
堂內諸人神色動蕩,有人已暗中退意。
刑部尚書目光複雜。
“既如此,本案暫押,再議。”
禦史台的密報送進東廠時,已是亥初。
秦懷之披衣入內,接過文書,未看半頁,眼神已冷了下來。
“謝賀舊案,當堂翻出?”
副使低聲:“蘇懷林出麵力證,又牽扯先帝年事,刑部不敢輕判。”
秦懷之冷笑了一聲,將奏章甩上書案:“她倒是會挑時候。”
“早不動,晚不動,偏挑東廠換血、禦前暫靜的時候出手。”
“這一手一翻,太後是進是退,全壓她一個人身上了。”
副使猶豫片刻,還是開口:“那……我們要不要動她?”
秦懷之眯起眼,像是在算著什麼賬。
“太後這一年太快,鋒頭太猛,反叫下麵人人心驚。”
“霍思言若能穩住太後,未必是壞事。”
“不過……”
他手指敲了敲桌麵,聲音輕得像雪夜風聲。
“她若真想走謝賀的老路,把魂術一脈翻出來自成旗幟,那就不該讓她活著。”
副使低頭:“屬下明白。”
“另外,昨夜謝知安與她一同入了刑部,奴才懷疑……謝知安已經不穩。”
秦懷之抬頭,眉目間多了一層玩味:“謝家終歸是謝家。再不穩,也不可能對著她那封奏折坐視。”
“謝知安若真敢保她……你就替他抹乾淨。”
副使應聲而退,房中靜了。
秦懷之走至窗前,望著宮牆之外那片沉沉夜色,忽低聲道:
“謝賀,你這一刀斬得乾淨。”
“可你留下的那個女人,比你還麻煩。”
謝府書房內。
謝知安倚著窗簷,盯著案上那封舊信,神色未鬆。
霍思言一言不發,替自己上好藥,傷在肩頭,皮肉裂開兩寸,所幸未傷骨。
魏臨送來封口的金創藥時,忍不住罵了句:“你當堂掀這案子,就不怕太後殺了你?”
霍思言垂眼:“她不會殺我。”
魏臨頓住:“你拿命賭她不敢?”
霍思言望向謝知安。
“我賭的是她還沒準備好另一個我。”
“謝家沒落得乾淨,她便隻能用我。”
謝知安嗓音低啞:“你倒看得明白。”
“可若你真走這一步,她就不會留你。”
“你隻能一直走下去,走到謝賀當年那條血路上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