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知安望著她,忽而問道:“你若拿這信上朝,謝家便會被徹底剔出軍權。”
“你自己也要承認魂術之淵源,你認麼?”
霍思言緩緩轉身,眼神冷靜堅定。
“我要的,不是朝中那張清白的皮。”
“我要她信我瘋,怕我狠,躲我三分。”
“我要她明白,我既敢動她藏屍的地窖,也敢揭她登基前的血書。”
“若她要拿我的命試刀……那她得先賭,自己這一身血,能不能洗淨。”
天光將曉,宮門未開,東廠卻已暗中調動。
宮中三處密路全數封閉,禦馬監、司禮監、太醫院同步換崗,一夜之間,京中宛如上了鎖。
沈芝站在內殿角落,神色未變,直到有小太監悄聲稟報:“太後旨意已下,清宮舊案卷宗今晨交至刑部,午後公審。”
她神色一震,轉頭看向殿內的背影。
太後披著一襲銀灰大氅,立於窗前,拈著手中玉簪慢慢轉動,語氣淡漠:“她若來了,就讓她親手把謝家的名頭踏進泥裡。”
“她若不來……便是服了。”
沈芝垂眸:“那若她改了招,不是為謝家翻案,而是……另投旁人呢?”
太後一頓,語氣忽地低了幾分:“她若真棄謝賀遺名於不顧,投效旁門……也罷。”
“那便更容易收了。”
沈芝這才明白,太後這招,是不管霍思言怎麼出,左右都要她一敗。
若她拚死翻案,謝家清名沒了,她也脫不了魂術牽連。
若她棄案投機,太後則有理由壓她為己用,再無騰挪之地。
此局,封得死。
可唯獨太後不知道,霍思言手中還有最後一子未落。
申時未至,刑部堂前已是人滿為患。
軍中、宗人府、東廠、禮部,乃至監察院皆派了官員旁聽,甚至連不問政事的三王爺也親自遣人至堂口。
霍思言一襲青衣,緩步而至,謝知安與魏臨分立左右。
堂中尚未開審,眾目所聚。
謝知安低聲道:“你真的決定了?”
霍思言淡道:“今日不翻,她明日就要我命。”
魏臨眯了眯眼,看向周圍幾處不起眼的角落:“京中氣氛不對,太後……怕已布下暗線。”
霍思言唇角冷彎:“她若不布,我還以為她病了。”
鐘鼓響起,刑部尚書宣案開審。
首道奏章,便是三十年前“魂術濫用一案”。
霍思言未等官吏讀完,便從袖中取出一物,雙手托起,步步入堂。
“霍氏今日所呈,非為翻案,是為清賬。”
她將那封舊奏重重置於案上。
刑部尚書一驚,連忙接過,展開細看,臉色頓變。
“此……此是太傅筆章……”
“字跡卻……卻不是太傅親筆。”
他抬頭:“霍將軍,這份奏折何來?”
霍思言目光如炬,朗聲道:“先帝十七年,三皇子因魂術案被誣,太傅曾代奏一書,後被謝賀所攔,封入家中藏庫。”
“今日重啟此案,我願奉上其副本。”
堂上一時喧嘩,眾人麵色各異。
一名監察禦史沉聲開口:“謝賀生前未提此信,如今霍將軍忽然獻出,是否另有圖謀?”
霍思言冷聲開口:“謝賀既死,何談圖謀?”
“我獻此信,不為謝家洗白。”
“隻為讓你們知道,當年誰該死,誰不該栽。”
她一步步向前,聲音冷硬:“太傅當年未曾參三皇子,是因三皇子本就無罪。”
“而你們,如今還敢借舊案重提魂術之亂,實為借屍還魂,圖謀舊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