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清晨,京中天色尚灰,謝府後院已有人悄然等候。
沈芝披著一襲素色披風,立在廊下,雪水沾了衣擺,麵色冷淡,卻未說一句廢話。
霍思言端茶出來,將門掩上:“你來晚了。”
沈芝淡淡道:“我若來得早,便是暴露。”
她從袖中取出一封封密信,攤開在榻上:“這幾封是太後近日私批,藏於內務府舊卷中,沒人碰得著。”
霍思言拿起其中一封,看著熟悉的落款紋印,眉眼一點點收緊。
“原來如此。,她不是沒防我,是早就布下套來等我跳。”
“她要的,不隻是這枚執印。”
沈芝點頭:“她要的是你交出你全部的刀,然後,再決定殺不殺你。”
“若你交得利落,她未必出手;若你留一手,她便順勢借罪處之。”
霍思言望向那信紙冷笑:“她太小看我了,我費勁千辛萬苦進這個局,可不是為了出局。”
沈芝忽而低聲問道:“若哪日,她真要動你,你怎麼辦?”
霍思言看著她,語氣卻柔了些:“你是想問我,會不會把你也……一塊拉下水?”
沈芝抿唇,半晌才點頭。
霍思言放下手中信紙,轉身道:“你若真為她做事,何須每回都冒險送我這些?”
“你若真是我敵人,我怕早已被你賣了不下十回。”
“所以,我信你。”
沈芝眼眶微微一紅,卻始終未低頭。
霍思言道:“若那一日真到,我不會拉你一起下地獄。”
“可若你站我這邊,那我上刀山……也給你鋪好。”
沈芝終於低聲笑了:“你倒還會說些有溫度額話,可惜你太擰巴,比謝賀還要擰巴。”
霍思言沉默片刻道:“我沒他那麼嚴重,如今朝廷中,牽一發而動全身,我隻是……不想死得太草率”
這時,院外忽有細響,一道熟悉的魂力氣息撲來。
魏臨推門而入,神色凝重:“宮中傳出密報。”
“有人近日夜入太醫院,翻過清賬卷宗,拿走的,正是當年魂術銷毀記錄。”
“目標明確,手法乾淨……是熟人。”
霍思言臉色終於一變:“誰?”
魏臨遲疑一瞬,道出一人之名:“方遇。”
謝知安擰眉:“他不是在北境接替葉嘉言之職,調兵備戰麼?”
“為何忽又返京?”
沈芝眼中閃過複雜神色:“太後近日頻頻與他密議,說是欲推他入樞台軍議堂。”
霍思言眼神徹底冷了:“她果真選中了他。”
“魂術,軍權,暗線……她要重塑謝賀。”
“但這個謝賀……必須在她掌控之中。”
謝知安低聲道:“若她要借方遇除你,那我們必須先除他!”
霍思言卻擺手止住他:“不急,我還有最後一道東西未動。”
“她知道我在等什麼,也知道我手中還有牌。”
“我不出,她不敢翻。”
沈芝抬頭望她:“你等什麼?”
霍思言輕聲道:“等她信中的第三句批語。”
沈芝怔住。
霍思言目光銳利,吐出四字:“清宮舊案。”
謝知安陡然反應過來:“她想用清宮舊案將你牽連其中?”
霍思言點頭:“那是她試我底線的最後一筆。”
“若我退,她便封我閒職,逐步逼退;若我抗,她便有理由清洗,借此肅亂。”
沈芝臉色漸白:“可那件事……”
霍思言看向她,神色極靜:“那件事,是我命的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