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臨奔入太廟,第一眼見她這樣,臉色驟變:
“霍大人……”
他快步上前將人扶起,卻發現她掌中還緊握著那枚魂盤,掌骨發青,指節繃緊到滲血。
=魏臨壓低聲音道:“魂陣破了,封越也沒了,但……您傷得太重,得立刻退回謝府。”
霍思言卻仰頭望向廟頂,眼神冷冽依舊。
“還不能退。”
謝知安追入太廟,此刻跪地替她封住魂脈,冷聲道:“你再不撤,人也沒了。”
霍思言嗓音低啞:“再撐一刻,……太後該出來了。”
同一時刻,皇宮東書房。
皇帝立於禦案之後,望著案上一道火漆急報,手指輕敲桌麵。
韓照在旁候命,神色凝重:“太廟已崩,封越魂陣儘毀,霍將軍魂識震蕩,尚未退宮。”
“陛下,要不要派人接她入宮?”
皇帝淡淡一笑,目光如深潭。
“朕若派人去接,便是默認這仗由她代朕出手。”
“那她日後若翻舊賬,朕連個不知情的台階都下不來。”
“她既是朕的刀,就得學會自己擦血。”
韓照低頭不語。
皇帝緩緩抬手,從文案上取過另一封信函,展開。
那是太後親筆,剛剛遞來。
內容寥寥,隻一句話:“願入東宮密殿,單見陛下。”
皇帝目光未變,輕聲道:“她終於肯現身了。”
“你讓東宮清人,明日卯時,朕親會太後。”
翌日,朝陽未起,東宮密殿。
這是天子登基前居住之地,如今已多年未啟,重開之時,塵封如新。
太後一襲素衣緩步而入,發簪儘除,隻以一根玉釵挽發,麵色清寡,望不出喜怒。
殿內無人,唯皇帝一人坐於案前,未著朝服,隻一件淡墨內袍,背脊挺直,神色靜謐。
她緩緩行禮:
“臣妾,見過陛下。”
皇帝抬眸:“母後這禮,晚了三年。”
太後直身,不答禮。
“臣妾來,隻為問一件事。”
“霍思言……是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栽的?”
皇帝低頭,似在看案上一支筆。
“從她手刃臨淄舊部那天起。”
“她站在城門上,提著人頭,眼裡一滴淚都沒有。”
“朕那時就想,謝賀若真留了什麼血脈,怕就是這一滴了。”
太後沉默,片刻才冷笑。
“你借她之手清東宮餘毒,剪舊臣殘脈。”
“如今封越死了,魂器司斷了,你便開始算我的賬了?”
皇帝淡淡開口:“母後錯了。”
“朕不算賬,朕算賬本。”
“你當年與封越設魂陣,借九淵之力欲控三皇子神識,以圖攝政,賀替你擋了一劫。”
“後來你借霍思言清局,今又用封越複魂,意在將朝局再染魂術。”
“朕不管你是不是想篡位,也不管你是不是為了謝如寒。”
“朕隻問一句:你可還想活?”
太後仰頭望著他,眼中並無懼色:
“你若動我,滿朝舊宗半數不服,你要坐得穩,我便不能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