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微微一笑:“那就彆動。”
“從今日起,太後禁足壽安宮,不得再染政務,不得私召宗族,不得使內廷人事。”
“違者,逐宗。”
太後眼中終於露出一抹波瀾:
“你這是……廢我?”
皇帝抬手蓋章,禦筆落定,聲音平靜而緩:“朕仁慈,隻是封你,不是廢。”
“你若願留命,看著這朝堂換血洗骨,那便安生。”
“你若還要走老路……”
他忽然抬頭,目光犀利如刃。
“朕就親手為你送終。”
太後神色僵硬,片刻後忽地低笑一聲:“好。那我……便等著看你能坐多久。”
她拂袖轉身,背影瘦削,卻未顫抖分毫。
是夜,皇帝召韓照,密令布防。
“宗人府十日內換血,太廟重修,魂器司遺案徹查到底。”
“霍思言可不入朝,但三月之內,務清三脈。”
“東廠配合。”
韓照低頭接令,忽而問:“那……霍將軍之後,該安何處?”
皇帝緩緩開口:“將她的名,記在東策衛之首。”
“無詔,不見。”
“但……天子遇難,她可斬先臣。”
謝府東廂,簷下掛雨,風卷花落,氤氳著初夏的濕氣。
霍思言傷勢未愈,右臂雖已包紮,魂識卻依舊紊亂。她坐於榻上,望著案幾上的三本魂錄,一頁未翻,卻已知其中內容。
宗人府三脈初查,東宗已棄印,南宗啞口不言,唯獨西脈……送來一封信。
魏臨跪坐榻前,手中奉著那封密信,低聲道:“今晨剛到,封口未破,但源頭……是西南臨疆軍。”
霍思言接過,指尖一觸,眉心便微微動了一下。
這封信,魂力極淡,卻極穩定。
像是故意避開任何術識探查,隻讓她“看”。
她緩緩展開。
信紙泛黃,是軍用密紙,行筆淩厲,落款熟悉。
將軍親啟……西南三鎮半月前現魂煞異動,有叛部藏陣,不聽調令,疑與朝中舊魂一係暗通。
副將李應失蹤三日,魂識鎖印消散,今晨屍身於穀底尋回,左手掌心……刻有“謝”字一筆。
末將曾受霍帥舊恩,今遣死士千裡投信,隻求將軍一觀之後,決斷西南。
臨戎,賀硯
魏臨念完後抬頭,臉色已沉如鐵:“賀硯……是謝家旁支?”
謝知安此刻也入了門,眼神陰沉。
“他是我五叔留下的血脈,若真有謝字,那便是挑釁。”
霍思言盯著那張紙,良久未語。
她腦中浮現一個人名,李應。
曾為西南魂陣部主官,十年前在謝賀麾下服役,後調離入朝,魂術極高。
可如今,竟是他被人刻了“謝”字,死於穀底。
她低聲道:“八成是圈套。”
魏臨握緊拳:“調虎離山?”
“不止。”
霍思言抬眼望向窗外細雨,語氣冰冷:“是將謝家舊脈……連根引出來。”
她的傷剛愈一半,宮中局勢才初定,太後剛被禁足,三脈未清,就有人在西南舉起謝字。
那不是向霍思言示警,那是朝朝廷亮刀。
謝知安低聲道:“我們要出京?”
霍思言點頭:“若這局真落在賀硯手中,他一個臨戎將不敢擅動魂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