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閉目片刻,輕輕吐出四字:“謝家之刃。”
韓照一驚。
“陛下是……要複謝姓?”
皇帝搖頭:“我不能複,但亦可留。”
他睜開眼,目光如雪般憂傷。
“這天下,要有人……記得謝家死在哪,刃在哪,也要有人知道,那人還活著。”
皇城初雪,朝路凝霜。
霍思言回京之日,未敲戰鼓,未開軍道,隻披一身舊甲,單馬自北門入城,背後斜掛“鎮闕”,金紋未褪,血痕未洗。
她未請旨,不入兵部、不進外衛,而是徑直策馬奔向金鑾之巔,乾清宮。
沿街百姓無人敢近,反倒是三步一崗、五步一哨的京防禦衛,俱在她目光掃過時,低頭避讓。
皇帝未傳她,她卻回來了。
還帶著鎮闕,帶著十年前“應死謝家”的鋒刃,踏進了這早該拒她於門外的朝堂。
內侍急奔入宮時,皇帝正執筆改一份軍備折。
韓照低聲道:“霍思言回京了。”
皇帝手未停筆,隻道:“她進宮了?”
“直接入乾清。”
皇帝輕笑一聲,終於落筆收卷:“果然。”
“她破魂陣,掌鎮闕,歸朝時若還講規矩,那便不配這把刀。”
他立起身來,披上天青朝服,吩咐下人:“備朝會,今日,本該無早朝。”
“可她來了,我就得讓百官都看見謝家那口刀,還在。”
未時初,金鑾殿中。
群臣齊聚,原本空蕩的正殿在不到一刻鐘之內,已擠滿文武百官。
禮部尚書低聲道:“今日怎忽開朝會?”
兵部侍郎蹙眉:“聽聞霍將軍回來了。”
刑部尚書聞言,瞳孔一震:“不是三月之限未過?”
宗正寺卿歎道:“三日內破陣魂穀,攜鎮闕歸來……她現在,不需要三月。”
就在此時,大殿前鼓聲響起。
一道女將踏入宮門,玄甲沉沉,傷痕未斂,卻氣勢如刀。
那一刻,無人再敢言語。
霍思言踏上金階,不躬身,不行禮,拱手一揖:“霍思言,奉陛下之命,誅北疆魂孽,斬魂者二十有三,破魂陣一,鎮闕歸鞘。”
她身後,江律親執長匣,將金刃置於階下。
皇帝自龍椅之上起身,緩步下階,親手取起鎮闕,摩挲片刻,忽問:“霍思言,你認謝如寒為何人?”
霍思言望著他,語氣沉穩如鐵:“我不認他是親人。”
“我認他是……謝家,謝家所執之刃。”
皇帝點頭,又看向百官:“你們都聽清楚了?”
“她不姓謝,卻執謝家之刃。”
“她不求正名,卻讓所有魂孽膽寒。”
“今日,朕要封賞霍思言……以將軍之身,統鎮闕,設北境魂禁軍一營,自領其權,不歸三部。”
此言一出,朝堂嘩然!
左都禦史當即出列,拱手諫言:“陛下,此乃非製之軍,恐亂舊律……”
皇帝抬手打斷:“舊律三十年前,鎮闕失封,謝家覆滅。”
“今日鎮闕歸鞘,謝魂歸位。”
“若舊律阻朕立新軍,那便廢舊律。”
他轉頭,看向霍思言,目光沉沉。
“霍思言,你可知這北境魂禁營,封號“謝”字?”
霍思言輕輕一拱手,朗聲答:“願為謝魂之刃,護北境十年無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