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翻著手中折子,似乎毫不在意。
“他們打哪來?”
“從金關北上,行四十八日,經北漠、入烏陽,繞白水河才進關。”
皇帝手指一點:“繞得太遠了。”
“這條路線,適合帶魂胎,不適合帶貢品。”
徐內侍低頭應是。
皇帝輕笑一聲:“薑硯這人,魂術修得不精,藏心卻極深。”
“朕倒想看看,他是來交人,還是來……挖人。”
他將那份清單合上,望著窗外一點月光落入雪簷,語氣忽然低沉:“告訴錦衣衛。”
“若今夜貢禮庫中,真出東西……先斬,後奏。”
寧陽殿內,薑硯正執著一卷晏國地圖輕描淡寫地勾畫著城防布署。
他唇角掛笑,隨意將手中朱筆一點,落在皇宮外一處標記上。
“沈芝。”
“霍思言。”
“魏臨。”
“都在棋盤上了。”
“就差……最後一個太子。”
他輕輕合起地圖,低聲呢喃:“萬事俱備,可以大開殺戒了。”
子時,京城靜極。
三更鼓聲未落,貢庫東側的照影湖畔,一道身影已自暗處翻入內圍。
霍思言穿著灰黑夜行衣,氣息收斂至極點。她腳步輕得連湖邊落雪都未被踏碎半分,一柄魂刃貼身藏袖,衣下包裹著從沈芝處借出的破印符卷。
貢庫重地,乃禮部與東廠共管,白日裡固若金湯,夜間卻在沈芝早布之計下,出現一處空隙。
她借此悄無聲息掠入一間庫房。
這間庫號名“東三”,正是那名禮部官員所提之處。
庫內一片死寂,木架整齊,貢禮陳列封印未破,唯最內一方石匣,嵌銀包角,被獨自安置於魂障陣中。
霍思言眯眼,踏入陣障之前,袖中取出那枚殘破的降魂印。
手掌按住陣口,符石一貼……魂障嗡然輕響,居然緩緩開啟!
她心頭微震。
果然。
這個石匣與降魂印為一對,說明薑硯故意留下線索,或許,是在等她來。
但霍思言麵色未動,反倒冷笑。
他等她來,是為了什麼?顯威?立場?還是想見一見,十年前在漠北伏殺過北祁使節的晏國“魂刃之子”,如今變成了什麼樣?
她並不急於開匣,而是繞著石匣轉了一圈。
地麵有極淺的凹陷,是被人長期站立所致。
霍思言蹲下,以靈識探測,不出半息,便捕捉到一縷微不可察的魂絲。
細得如發,卻極具穿透性。
她冷聲:“魂線布眼?”
輕輕一拂,指間銀光一閃,瞬間將那縷魂絲震斷。
下一刻,一道遙遙引動的魂念爆起,欲強行搜取她此刻記憶!
霍思言早已反應,抬手一掌,魂刃翻出,“鏘”地一聲劈入地磚,將那反震回流的魂念擊散!
地庫之上,驟然魂氣亂動!
與此同時,貢庫上方的暗線守衛發出驚吼:“有異動!”
但緊接著,東牆方向忽然爆出一串火光!
沈芝動手了!
另一頭。
沈芝換上一名已被她製伏的東廠副統服色,親自引導一隊禦前侍衛向貢庫外調防。
她邊走邊低聲傳令:“調虎離山已起效,庫下魂氣有變,第三層的鎖陣已鬆。”
“後備小隊待命,一旦霍思言成功拆解封匣,立即撤換原守衛線……”
話未說完,忽聽耳邊一聲異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