宮中風雪漸急,東六宮連夜布崗。
玉麟衛三道調令仍未下達,卻已有高階內侍奉旨提前查封了三處偏殿。
霍思言立在禦馬監西側,一襲青裳裹雪而立,身後隨的是金麟衛新副領賀牧言。
“北庫之印封是五年前換過的,當年是太後親批,更換三枚藏鑰,如今卻隻找回兩枚。”
賀牧言話音落下,霍思言眼神一沉。
“誰掌最後一枚?”
“查不到。太後親口命令禦前總管交出兩枚,其餘那一枚,疑似未記檔。”
霍思言不語,隻抬眸看著西邊遠遠一線宮牆,眼底如霜凝結。
她低聲:“讓所有從禦馬監調任出去的太監一一過審。”
“太後那場退位,是從西北內殿開始燃起的。若那處魂陣真在她掌控之下。”
“那如今的京局,她還有插手的餘地。”
賀牧言點頭,退下。
沈芝忽從暗影處步出,手中拋著一塊半毀魂石,石麵裂痕交錯,卻依稀可見西溟符紋。
“這塊是今早從西城外廢井裡搜出的。”
“外頭包裹的是太醫院專用藥布。”
霍思言接過,目光落在裂縫中央一抹淡紅上。
沈芝語氣凝重:“血未乾,是昨日夜裡的,且體溫高過常人。”
霍思言眼神漸冷:“魂術試陣,需活血為引。”
沈芝抿唇:“看來西溟人是早準備好的,魂印也好,魂陣也罷,他們不隻是為魂術而來。”
“更像是在京中另有所圖。”
“可圖什麼?”
霍思言手指緩緩收緊。
“若是亂朝綱,那他們為何不早動?”
“若是求舊物,那又是誰給了他們圖紙?”
沈芝輕聲:“不止魂術殘痕,還有另一件。”
她從袖中抽出一幅畫卷樣的東西,展開後赫然是一幅軍營布陣圖。
“這張,是東華營三年前布防圖。”
霍思言麵色驟冷。
“這張圖,是從誰手中流出的?”
沈芝聲音低啞:“從西溟副使的副行李中搜出的,不是藏在密袋,裝在最外一層布囊。”
“他們壓根不避諱。”
霍思言垂眸,盯著那幅圖一字一句道:“那便說明,他們想讓我們看到。”
沈芝卻緩緩搖頭:“我覺得,他們是在引我們入局。”
兩人相對沉默,雪落得更急。
良久,霍思言方道:“將此圖送入軍機處,由我親批,不得走禮部。”
“另備一紙,明日我親入三王府。”
沈芝抬頭:“你要去試三王?”
“我要問他,那年清宮之局,他究竟看到了什麼。”
是夜,西溟驛館中,阿塔將一封殘紙焚於燈芯之上,麵色森寒。
他身旁跪著的是早前夜探魂印庫房卻失手而歸的細作。
“她設了三重哨線。”
“還用了……那隻鳥。”
細作聲音顫抖,身上帶血。
阿塔卻不怒,隻冷聲道:“她已經嗅到了。”
“但她還不知道,她咬上的,隻是第一口誘餌。”
他抬手一揮:“今夜起,魂陣止步。”
“下一步,動東宮。”
身後人一震:“可陛下……”
阿塔眼神驟冷:“他自會選擇信誰。”
“我們隻需……讓那邊的盟友,按時動手。”
而此時,宮中乾坤殿內,皇帝仍在翻閱著那份舊年文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