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塔微一頓,笑著起身:“湖光極美,宴亦難忘。”
“隻是有一事不明,特來請旨。”
皇帝挑眉:“何事?”
阿塔雙手奉上一卷薄冊,恭敬道:“昨夜臣誤入一處禁地,見有舊圖藏匣,封以魂印。”
“敢問陛下,那處……可否查一查?”
皇帝接過卷軸,目光淡淡一掃,旋即笑了笑:“好啊。”
“你若要查,便讓霍將軍帶你去。”
“西華湖上,禁地無數,你願走一趟,也無不可。”
“但若有一腳踏錯……便也彆怪中原的水,寒得太深。”
阿塔低頭謝旨,唇邊卻始終含笑。
而霍思言輕輕攏了攏衣袖,眸中寒意初現。
這場戲,才剛開始。
清和殿內氣氛緩慢發酵。
皇帝笑著斜倚在禦座之上,指間撚著那卷由阿塔呈上的薄冊,不緊不慢地翻著,每一頁都像是刻意給所有人看。
“你昨夜誤入的是哪處?”
阿塔立在下方,答得恭敬。
“湖心塔西北側,有一處地宮,入口半掩。臣本意是觀塔地基,未曾料入內後四門閉合,困了整夜。”
“但那處所藏諸物,極為古怪。若非大晉禮部之物,便疑涉舊陣封鎖,臣不敢妄言,隻得奏報。”
皇帝點頭,神色卻無一絲起伏:“說得好。”
“來人,去喚禮部尚書、鴻臚寺卿、都察院左僉都禦史,一並召入。”
話音一落,殿內眾人皆是一震。
這一番調動,看似問責,實則卻像是在替西溟副使探路,頗為不同尋常。
謝知安站在霍思言一旁,目光斜睨著殿中氣氛,低聲道:“他突然這麼配合,是在玩什麼?”
霍思言輕輕合上手中折扇,語氣淡然:“試探,試阿塔是真蠢,還是在裝。”
“也試我們,誰的底先露。”
沈芝立於不遠,聽見這話,目光一動,旋即垂眸掩住神色。
半柱香後,幾名高官被喚入殿中,皇帝將那薄冊遞出,示意逐條查核其上所列之“禁地封魂物”。
禮部尚書接過一看,麵色頓時凝住。
“陛下,這上頭所繪地形,極似先帝年間西華營地舊圖,但……”
他頓了頓,斟酌著用詞。
“其內封印之物,非禮部管轄。”
皇帝笑著問:“那是誰的?”
鴻臚寺卿接過圖冊,凝眉細看數息,輕聲道:
“此物若真屬魂印遺存,那便應歸太醫院或東廠舊檔,皆非禮寺職責。”
都察院左僉都禦史也道:“若為魂印封鎖遺址,應先報備監察院,再由皇城司接手封禁。”
皇帝挑眉:“一個地宮,竟能牽出你們三家爭職?”
“那依你們之意,是不查了?”
三人立刻齊齊下拜:“不敢!”
皇帝緩聲道:“朕既允西溟副使所請,便需給他一個交代。”
“霍將軍。”
霍思言上前一步:“臣在。”
“你隨他走一趟。”
“但若有異動,便即刻封鎖。”
霍思言一頓,眸光輕斂:“臣遵命。”
皇帝微微一笑:“西溟既來是客,自當以禮相待。可若客人不守規矩,那便請他入殿再議。”
阿塔抱拳低頭:“謝陛下。”
皇帝淡淡揮手:“退下吧,午後啟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