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思言點了點頭道:“我知,所以今夜我讓他進的是假的。”
沈芝眉梢一挑:“你設了局?”
霍思言望向湖中虛浮的那座小塔,淡聲道:“西華塔有兩座,一真一影。”
“真塔藏於湖底,不輕動。”
“我讓他入的,是西廠去年新設的浮塔,內設困魂陣。他若設局,反被囚其中。”
沈芝低笑:“你倒是狠,可你不怕激怒西溟?”
霍思言瞥她一眼:“西溟本就沒打算安好心。”
“你聽過一個叫白骨山議的典儀麼?”
沈芝一怔:“那是西溟舊禮。”
“凡與其訂下白骨契,需以血骨獻祭,以魂燈焚誓……怎麼,你懷疑阿塔身上有此契?”
霍思言眸色微斂:“不止他。”
“那天在昭明寺,他與另一人交談,語氣中多次提及回血圖。”
“我查過,這是西溟秘術的一部分,祭祖陣法,用於清洗混血之脈。”
“而他們要清洗的……是西溟血中殘留的中原魂術線。”
沈芝神色變了,略顯緊張。
“那就是,西溟有人與咱們中原魂術一脈有勾連?”
“甚至在暗中操控?”
霍思言未答,隻低聲道:“今夜讓他走,未必是放過他。”
“而是……放條線,看他背後還有什麼。”
同一時刻,西華浮塔內部。
阿塔站在一方陣心之上,麵色平靜,指尖繞著一根白絲輕轉。
浮塔四周設有陣符,一層封,一層禁。
他似早知布置,神色毫無波動。
忽而,他開口:“出來吧。”
塔壁一側緩緩開啟,一人影踱步而入,黑衣蒙麵,僅露雙眼,步伐極輕。
那人抱拳低語:“副使大人,東西已藏入靖安庫尾閣,暫未被察覺。”
阿塔點頭:“魂核如何?”
“已有兩枚激發,剩下一枚尚未覺醒。”
“但隻要那人再用一次……便會徹底引陣。”
阿塔微眯眼:“她真是謝賀之女,血魂印記極強。”
“若能將其覺醒,再以西華塔作鎖……便可反製中原魂道。”
黑衣人低聲道:“那霍思言疑心極重,不易誘引。”
阿塔冷笑一聲。
“誘她,不如激她,她既是刀,就要看,她願往哪劈。”
“若她肯自斬魂印,我便送她去死,她敢舉刀反噬……”
他語調冷下:“那便是……最合適的獻祭。”
說完,他袖間一晃,取出一物。
正是那枚霍思言極熟悉的血玉魂牌。
他盯著那玉,緩緩攥緊。
“將她逼出底線。”
“她若肯破陣,血祭自成。”
翌日清晨,天未明。
皇帝於乾清宮召見西溟使團正副使,宴席照舊,卻改至清和殿。
霍思言與謝知安皆在列,魏臨站於殿外,手按腰劍。
一切表麵如常,內中暗流湧動。
霍思言坐於下位,手中折扇緩緩轉動,眼底毫無波瀾。
直到皇帝笑問:“昨夜西華湖色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