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提前與他們接頭了。”
霍思言語氣不重,卻仿佛擲下一塊沉石。
“你選在今晚出現,是因為你知道金雀台已不安全,東廠打算清人滅跡。”
“而你……隻是他們養的一條備線。”
沈芝眯著眼,盯著那名探子。
“這人我認得,司禮監派出去盯魂術案的,早三天就該調回東廠,沒想到躲到這了。”
林妧身子一軟,神情混亂。
“我……我不是想害你們……我隻是……”
“你隻是想自保,可惜選錯了人。”
她伸手將林妧手中的斷簪取走,指腹一捏,那簪尾竟裂開一道暗格。
沈芝挑眉道:“好工藝,這東西做魂術信號也夠了。”
霍思言眯眼看向暗格內。
“不是做信號,估計裡麵藏了毒。”
她將那縫內薄如蟬翼的一頁紙揭出,鼻尖嗅了一瞬,目色倏沉。
“是瘋茶。”
沈芝一頓:“你確定?”
“皇宮內禁藥之一,專供處置重犯之用,服下者半刻鐘內喪誌斷識,魂識混亂。”
“是謝賀當年卷宗中標明的……用以廢除魂術根識之物。”
霍思言看向林妧,聲音不疾不徐:“所以你今夜若不被人抓住,就打算自己服下瘋茶斷魂。”
林妧整個人顫抖如篩,終於跪地痛哭。
“我怕……他們說,不聽話就讓我魂術永廢……我怕……”
沈芝蹲下身,一把拽起她的頭發。
“怕也得說實話,你見了誰,誰給你毒,你答應他們什麼了。”
霍思言抬手:“先彆逼她,有些線,逼急了就斷了。”
她將斷簪收好,站起身來。
“這個人暫時留著,她能跑來投我們,就還有用。”
沈芝目光複雜地看著她,半晌後道:“你越來越像謝賀。”
霍思言轉頭瞥她。
“像我爹,是誇我?”
“不是誇,是提醒。”
沈芝站起身,拍了拍裙角。
“謝賀最後的下場你也知道,布了太多線,收不回手。”
霍思言卻隻是淡淡一笑:“那得看,我想收回來,還是放出去。”
她推門而出,夜色中雨已停歇,水珠沿著廊角滴落,一點一點落在青石地上,像是倒計時般清晰。
這場金雀邀宴,看似結束,實則才剛開始。
宮燈未滅,南司角門下方靜得出奇。
霍思言翻過內務局簷角時,腳步極輕,黑衣收束,袖下藏著短刃,一身冷汗未乾。
她在金雀宴上應對了滿堂試探,轉頭便尋到了沈芝留下的線索。
賀靈,三日前由內務局名冊入宮,職稱供奉,卻查不到前文來曆。
她不急著驚動東廠,反倒帶了魏臨與一名悄無聲息的暗哨,一路潛行,避過換崗的太監和巡邏的羽林軍。
南司主掌宮中器物、內賬、祭事殘文,是最容易藏人的地界。她繞過幾處雜物房,貼牆入廊,手中貼著圖紙。
圖紙上某一間殿閣內,紅筆圈著兩個字……賀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