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個溫和提議,既未觸主政核心,也不至於流於表麵,賀書恒,是個知道如何出招的老手。
謝知安輕笑點頭。
“賀大人所言有理,改政之法,亦應循序漸進,稍後我自會請人詳記。”
眾人鬆了口氣,有人敢出頭,就等於打破了僵局。
接下來便是一串串官話與應和,或獻策、或附議。座中雖未言明,但已經分出三層人。
願隨太子進言者,冷眼旁觀者,還有埋頭不語之人。
而就在眾人漸漸適應這場“朝宴化”的氣氛時,內側忽傳來一聲輕咳。
霍思言目光瞬間收緊。
是賀靈。
那人竟在此時起身,微低著頭,語氣柔順道:“太子殿下,草民獻醜,方才聽聞眾人高論,不敢妄言政事,隻想獻上一曲宮舞,權作助興。”
此言一出,廳中一瞬靜極。
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吏,主動請舞?是瘋了,還是……藏著什麼彆的意圖?
霍思言神情未動,眼中卻已寒光一閃。
賀靈不是那種不知分寸之人,他此刻主動起身,不是為了討好太子,也絕不隻是為了助興……他想借舞轉移注意。
“哦?”謝知安眯起眼,似笑非笑。
“你是何處人氏?名喚何字?”
賀靈低頭不語片刻,才緩緩抬頭道:“回太子殿下,小民原籍江南,姓賀,單名一個靈字。”
沈芝當即輕輕一頓,低聲道:“他承認姓賀了?”
“他敢不承認?”
霍思言嘴角一勾。
“左相的人就坐在他前頭。”
這是逼得不得不供出的身份。
“江南賀氏……”
謝知安慢慢轉著手中玉杯,眉頭挑起一分。
“倒也識得舞藝?”
“自幼隨母習藝,略懂皮毛。”
賀靈低著頭,聲音極低極穩,聽不出一絲怯意。
謝知安盯著他幾息,笑了。
“那便請罷。”
賀靈向前一步,擺手讓內侍移開幾案。
他緩緩脫下外袍,露出內衫束腰衣袂,整個人站在燈下,眉眼平凡,氣質寡淡,若非此時聚焦,怕是誰都記不得他長什麼模樣。
鼓聲起,輕笛隨之。
他動了。
霍思言緊緊盯著他的每一個動作。
賀靈的舞姿,第一式便露了破綻。
他起步極穩,甚至隱帶內力。
那不是尋常習舞之人該有的腳功,是魂術一係的魂身運勢。
極輕極微,若不是她早有防備,恐怕也會被他騙過去。
沈芝亦察覺了,嗤聲輕道:“掩得不錯,可惜你也在。”
“可惜……命不久矣”
霍思言淡聲回了一句,眼神卻未移開一寸。
一曲將終,賀靈左袖猛然揚起,似不慎掀亂了酒案,酒盞紛飛間,一點暗影自袖下飛掠而出,極快地撲向東宮主位!
幾乎同時,一道殘影飛掠而出!
“當!”
霍思言腰間短匕出鞘,橫斬一擊,正中飛影,勁力一震,那暗器啪然落地,是一支極細極長的金針,沾著微微淡青。
全場震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