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思言接過她手中幾頁。
“這幾頁是?”
“你要的那魂殼殘識案,完整存於一隻未封檔匣中,我隨手翻了幾頁,發現有意思的名字。”
霍思言低頭一看,臉色一沉。
“疑似魂殼代名,商歸,身份來源不明,初疑為外部潛魂,後被處理為靖安散魂。”
魏臨愣了愣,隨即問道:“商歸?”
沈芝卻望向霍思言:“聽過吧?那人不是在你手底下查過案?”
霍思言手一緊,整張紙都被她攥出了皺褶。
商歸,是她剛入靖安司時短暫合作過的一位供奉,沉默寡言,卻極擅識術與魂構,當年靖火案發前,他忽然“請辭離京”,再無音信。
而那年,她被勒令不得再查。
她終於明白了,那不是請辭,是銷魂滅識,是被宴彌動了手。
她被護了下來,可是……她根本不知道,自己早被人拎進局中。
她喃喃道:“原來,宴彌不是為了潛……他是為了清線。”
沈芝緩緩點頭,目光沉凝。
“而你,是他清不掉的那一條。”
霍思言忽然站起身:“我得立刻回靖安本署,把魂人埋點再查一遍,宴彌的人……還在宮裡。”
魏臨低聲道:“你想不想把這事告訴謝知安?”
霍思言停住腳步,回頭看他,聲音低而穩。
“告訴他,他會跟我一起卷進來。”
沈芝看著她,嗤笑一聲。
“那你不怕嗎?”
霍思言沒說話,隻輕輕抬頭望向高窗,光線投進一線微白。
良久,她低聲答道:“他若怕我受傷,便會擋著我。”
“可他若真怕我死……就不會放我一個人查下去了。”
靖安司正堂。
案卷鋪滿整張木案,霍思言站在正中,手中一頁一頁翻看近三年來魂術相關的“誤判案”。
這些案子,多為“情緒失控”“屍體異動”“自焚自噬”等歸為“精神異常”的舊檔,案由極其含糊,早年她調閱過,卻被上頭壓下,理由是“無確鑿證據”。
如今再看,線索清晰得令人發寒。
她指著其中一頁低聲道:“此案裡屍體自焚,實為魂體反噬,若換成魂術視角,便能解釋為何屍首無火痕,衣物卻儘毀。”
魏臨點頭道:“這些年類似案子有十三起,地點集中在東宮、太醫院和織造局三處,東宮我能查,織造局可借宮衣署名義。但太醫院……”
霍思言沉聲道:“太醫院不好動,魂人若真藏身其中,我們一旦動手,就容易打草驚蛇。”
她目光掃過卷宗,忽然定住。
“這一例,三年前一名醫正突發癲狂,自焚而亡,封為過勞致疾……名字是,龐野?”
魏臨一怔,旋即低聲道:“這人我記得,他原是宮中負責貴妃脈案的太醫。”
霍思言目光陡冷。
“貴妃。”
她站起身,手指緩緩收緊,像是終於將一條藏於幽暗多年的脈絡捏在指間。
“賀靈入宮以魂殼作偽身份為內務局供奉、商歸死於魂術清線身份消失、而這名龐野,與魂術痕跡相關,卻在死後檔案被改,三條線……都指向宮中。”
“你是說,貴妃身邊,有魂人?”
魏臨低聲。
“不止是有,是她很可能早知,甚至配合。”
霍思言語氣冰涼,仿佛藏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