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昨日本王聽說,霍使者連過三層骨塔,西溟沒幾個人做得到,敬你一杯。”
這話既像是誇獎,又像是提醒,她是外人,卻闖過了本地的試煉。
霍思言微笑接過,杯中酒色如冰似玉,她抿了一口,唇齒間先是冰涼,隨後一股辛辣直衝喉頭,辣得眼角微微泛紅。
“好酒。”
她放下杯,淡淡一句。
薛嵩挑眉,像是在揣摩她是真喜歡,還是在場麵話。
這時,安渠在左邊插話:“霍使者,昨日本來第三層心骨陣要用“舊影”來試你,可惜有人……”
他說到這裡,目光有意無意地瞟了謝知安一眼。
“護得太緊,心骨的試探沒全放出來。”
謝知安神色不動,隻低聲回了一句:“試探太多,容易失手。”
安渠笑了笑,沒有再說。
拓跋烈一直沒插話,這時忽然放下酒杯,直接看向霍思言。
“昨日在塔頂,本王的臣下喊了你一聲“臨河之女”,你說認錯了人?”
殿中瞬間安靜下來。
臨河舊地,是大周與西溟之間的爭議之地,這個稱呼若坐實,她的身份就立刻變得尷尬。
霍思言抬眸,與拓跋烈對視,語氣平靜。
“我自幼在大周長大,至於出生地,已無從考證,王上若想借這個名頭試探,大可以明問。”
拓跋烈看著她,唇角微勾。
“明問可不如暗試有趣。”
謝知安握著酒杯的手微微收緊,替她擋了一句。
“有趣的事,往往不長久。”
殿內的氣氛在這句話後沉了幾分。
拓跋烈哈哈一笑,忽然舉杯:“既然如此,那今日不談國事,隻喝酒。”
酒過三巡,殿外的鼓聲響起,有侍女引著一隊身著戰甲的西溟武士入殿,他們在殿中表演西溟的“刀舞”。
刀光翻飛,殺氣逼人。
霍思言看得專注,卻感覺到有一道視線始終落在自己臉上,她餘光一掃,正對上薛嵩的目光。
那眼神不帶笑意,像是在衡量一塊玉,想看它的真色。
謝知安似乎也察覺到了,他微微向前傾,替她擋去了那道視線。
霍思言低聲對他說:“你不用這樣。”
“我願意。”
謝知安的聲音極輕,卻帶著不容拒絕的篤定。
她的指尖在桌下輕輕動了一下,最終什麼也沒說,隻是抬起杯,將剩下的寒蘊酒一飲而儘。
宴席中途,拓跋烈忽然宣布,明日將舉行一場“和議射禮”以射箭比試,決定兩國互市條件的第一步。
“霍使者……”
拓跋烈看著她,笑意玩味。
“你敢不敢上場?”
殿內眾人一陣低聲議論,在西溟,射禮是榮譽與實力的象征,外使若能贏,便是給自己國家長臉。
若輸了,就是顏麵儘失。
霍思言迎上他的目光,緩緩答道:“為什麼不敢。”
拓跋烈一邊大笑一邊拍手。
“好!那本王拭目以待。”
謝知安轉頭看她,眼底卻是毫不掩飾的擔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