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周?”
霍思言抬眸與他對視,眼底一瞬的柔光像是被夜色吞沒。
“你何時,才能隻為自己擋風?”
謝知安笑了笑,沒有回答。
他轉身走入陰影,背影被廊下的燈光切成兩段,仿佛那條回廊,也在替他隱去一部分心意。
與此同時,在西溟宮的另一處偏殿裡,赫連昭正與拓跋烈對坐。
燭火搖曳,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沉穩,甚至帶著幾分笑意。
“王上何必親自召我,若是機括弩與鏃胚的事,明日自會妥當。”
拓跋烈端起酒盞,淡淡看著他。
“本王當然信你,不過,南關之後,你打算如何?”
赫連昭眼底閃過一抹異色,卻掩得極快。
“南關之後,自當再定。”
拓跋烈似笑非笑地放下酒盞,似乎並不打算追問,可心底已悄悄埋下一絲警惕。
就在幾個時辰前,有人悄悄告訴他,赫連昭與邊軍暗有往來。
宮外的風聲更急,仿佛要把整個西溟王宮卷入某個無形的漩渦之中。
霍思言站在廊儘頭,看著遠處燈火模糊的殿宇,深吸了一口氣。
“明日,便是局起之時。”
她沒有回頭,卻知道身後有人一直在注視她,那是謝知安的目光,沉靜而堅定。
風聲穿過他們之間的空隙,將這份無言的默契牢牢織進了夜色之中。
夜色未退,西溟王宮外的街巷已經開始蘇醒。
拂曉的第一縷寒光透過城門,灑在鋪滿霜雪的青石路上。
霍思言站在偏院的廊下,鬥篷的帽簷遮住了半張臉。
她的視線越過宮牆,看向城西的軍營方向,那裡是機括弩車隊的起點,也是今日計劃的第一步。
謝知安穿著一身灰色短打,從側門而來。他步履穩健,手裡提著一個不起眼的布囊。
“鏃胚和機括弩已經放進車廂,銅鈴也藏好了。
剩下的,就是那批“證據”。”
霍思言接過布囊,輕輕打開,裡麵整齊疊著幾封書信和一卷地圖,字跡與西溟軍中機密手劄無異。
“這足夠讓拓跋烈心生疑慮。”
謝知安點頭,卻不多言,將布囊重新紮緊。
“我會親自押車,確保它們落在賀將軍手裡。”
霍思言抬眼望向他。
“小心,不必硬拚,賀將軍老謀深算,他未必會立即信任你。”
謝知安笑了笑,答道:“我自有辦法。”
辰時一到,城西軍營外,十幾輛載滿機括弩與鏃胚的馬車緩緩駛出。
車輪碾過凍土,發出低沉的吱呀聲。
四周戒備森嚴,刀槍在晨光下泛著寒意。
謝知安混在押送的士兵中,神色平靜。
他一手搭在車幫上,另一手卻在不動聲色間輕觸車廂暗格的位置。
那裡麵,藏著能挑起西溟軍中疑心的“證據”。
行至半途,前方忽然有斥候飛馬而來,低聲在領隊耳邊說了幾句。
領隊眉頭微皺,回身吩咐:“全隊加速,不許停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