呼延靖的笑意更深:“不拘,是請你留下,今晚,我會親自送你們去見我的主上,到時候,你們的王與將軍的打算,誰真誰假,就一目了然了。”
暗處,謝知安已悄然貼近帳壁,手指輕輕探到縫隙間,捕捉裡麵的每一個字。
他聽到“送去見主上”四個字時,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。
若霍思言真的被押去敵國王帳,局勢將徹底失控。
尉遲翊在被兵士推搡時,腳下一滑,似乎無意間碰了霍思言的鬥篷一下。
那一瞬,霍思言感覺到鬥篷內側被塞進了一個極細小的紙卷。
她指尖一扣,悄然將其夾在掌心。
呼延靖似乎沒注意這個細節,轉身吩咐:“收起他們的武器,好生看押,天亮啟程。”
帳外的風更冷了。
霍思言與尉遲翊被帶到一處臨時木柵圍成的小營,四周插著火把。
霍思言背對著火光,緩緩展開掌心的紙卷,上麵隻有一句話,用南關軍的密符書寫。
“敵軍三日後主力南移,豐川關將空虛。”
她心頭驟然一震,這是整個戰局的關鍵。
另一側,謝知安已繞開巡邏,從木柵的陰影下方潛近,低聲喚了她一聲。
霍思言側目,兩人的目光在黑暗中相接,像是無聲地交換了一個誓言。
“我會送你出去。”
謝知安的聲音低得幾乎被風雪淹沒。
“但得等到他們鬆懈的那一刻。”
霍思言微不可察地頷首,手指在鬥篷邊緣輕輕敲了兩下,那是他們之間約定的暗號。
木柵後的風把火把吹得明暗不定,陰影像水一樣在雪地上起伏。
四名敵兵分兩組巡著圈,步點懶散,卻握得很緊。柵內擺了兩隻粗糙的木凳,尉遲翊坐在一隻上,背脊挺得筆直。
霍思言背火而立,鬥篷垂落到靴麵,像一段沉靜的夜。
“他們三更換哨。”
尉遲翊壓低聲音。
“知道。”
霍思言的目光沒有離開木柵右下角那片稍深的雪痕。
“我來引開左側。”
尉遲翊把手指在膝上輕敲了兩下。
“不能硬來。”
霍思言的聲音很輕。
巡邏的腳步從遠到近。
霍思言垂下視線,掌心那條極細的紙卷已經被她揉成一根線,纏在袖口暗扣上,像一根看不見的脈。她緩緩吐出一口氣,指節微屈,在鬥篷下比了一個極小的手勢。
柵外的黑影輕輕一顫,像是雪地裡的一縷風拂過,謝知安到了。
“數到五。”
他的聲音從木縫裡擠進來,低得像風。
“一。”
霍思言的喉結輕輕動了一下。
“二。”
尉遲翊握緊了膝上的手。
“三。”
巡邏兵回身,火光掠過兩人眼睛。
“四。”
霍思言的腳尖一點,鬥篷緣在雪麵畫出極細的一弧。
“五。”
木柵右下角的一枚竹楔被悄然撥出,木條鬆動,發出極細極細的一聲“哢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