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把信紙壓在案上,沉聲問道:“這是誰的手筆?”
尉遲翊遲疑了一下。
“似是北府的檄台中人。”
謝知安冷笑,目光森冷如鐵。
“果然。”
與此同時,另一封鷹信也送到霍思言手中。
她展開一看,眉宇間閃過一絲諷意。
信上說的正是“霍使涉險,不遵軍令”,有人直言她“恃勇擅權,女流不宜久領重兵”。
她輕聲笑了笑,笑聲卻冷。
親衛忍不住低聲道:“將軍,王上……是不是要削您的權?”
霍思言把信折回,語調平靜。
“王上未必要削,隻是有人想借雪天裡的血霧做文章。
權力的刀,永遠比敵軍的刀快。”
深夜,主帳內隻餘謝知安與霍思言。
帳外風聲呼嘯,火光映在簾上,仿佛隨時要被吹滅。
謝知安先開口,聲音壓得極低。
“王城不安穩。”
霍思言靜靜看他,眼神不避。
“戰場穩不穩,不在王城的嘴,在我們手裡的兵。”
謝知安抿唇,神色冷峻。
“若有一日,王上真要棄了我們呢?”
霍思言眸色微動,聲音輕,卻帶著鋒。
“那就讓王上想清楚,他是要王帳的安,還是要邊關的命。”
兩人之間的沉默,比風雪更冷,可這冷裡,卻有一種暗暗生出的默契。
帳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,一名傳令兵衝入,單膝跪下,聲音沙啞。
“報!西北方向發現敵軍旗影,似有再集結之勢!”
謝知安與霍思言對視一眼,她提起披風,聲音乾脆。
“走吧,朝堂的事,讓他們去吵,我們先把這一關守住。”
謝知安應聲,轉身披甲。
火光映著他的側臉,冷冽如鐵。
風雪夜未儘,戰鼓聲卻已在遠處翻滾。
風聲漸緊,雪粒打在盔甲上,劈啪作響。
夜色濃得像壓下來的鐵幕,火光被風一吹,拉成長長的影,仿佛也要被吞沒。
偵騎疾馳而回,馬鼻白霧騰騰,騎士單膝落地,聲音急切:“將軍!西北二十裡外,敵軍再度集結,旗號疑似楚延部殘軍,人數……不少於三千!”
帳中一瞬沉默。
謝知安抬眼,冷意在眉宇間浮起。
“殘軍還能湊三千?”
尉遲翊沉聲回道:“他們不敢正麵來,必是借雪夜偷襲,意在擾我中線。”
霍思言立在燈影下,神色沉穩。
她指尖輕輕叩著地圖,聲音清晰冷銳:
“豐川穀初平,他們已失根本,此舉,不過是垂死掙紮,可若讓他們拖住一夜,東麓的合圍就會出現缺口。”
謝知安目光一凝。
“不能給他們這個機會。”
外頭的風雪愈烈,吹得帳幕獵獵作響。
謝知安披甲出營,手撫馬鬃,聲音低沉而有力:
“點火炬,布哨陣,此戰不在殺敵多寡,隻在不許他們越過穀口一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