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知安緩緩起身,將霍思言小心放在自己披風上。
他低聲開口:“我感覺,他不會走遠。”
沈芝目光一凝,看向謝知安。
“你的意思是?”
謝知安眸光如劍,眺望著遠處。
“玄伽費儘心機,不可能隻為釋放妖影,他逃得乾脆,卻未取陣心餘燼,說明他的目的還未完成,既然未成,他必在暗處伺機。”
沈芝輕輕點頭,攏緊鬥篷,沉聲道:“有道理,所以我們不能停留,王城禁軍必然察覺石殿的異變,再遲一步,我們要麵對的不隻是玄伽,還有整座東溟城。”
說話間,霍思言在昏迷中輕輕呢喃,聲音幾不可聞:“鎖……彆讓他……鎖住……”
謝知安心口一震,俯身握住她的手。
那隻手冰冷無力,他卻握得極緊,他俯身低聲道:“放心,我不會讓你白費這一身魂力。”
沈芝注視著兩人,沉默片刻,忽而冷聲開口:“她的傷勢不輕,魂絲反噬極重,若不儘快穩魂,恐怕會留下無法逆轉的痕跡。”
謝知安眼神暗沉。
“你可有法子?”
沈芝沉吟,緩緩取出一隻小瓷瓶,瓶口泛著淡淡藥香。
她遞過來,聲音仍舊冷淡:“這是我隨身所帶的“鎮魂丹”,雖非根治,卻能暫穩她的魂息,但你要明白,這種藥每用一次,藥效便會遞減,若再不尋正統安魂之法,她遲早支撐不住。”
謝知安接過藥丸,神色凝肅。
他小心將藥送入口中,又以劍柄輕點她的喉結,助藥力緩緩入體。
片刻後,霍思言的呼吸漸漸平穩,眉心緊蹙的痕跡稍稍緩解。
謝知安低聲道:“先離開此地,再謀後計。”
沈芝目光淩厲地掃視四周,忽然壓低聲音:“等一下。”
謝知安一怔,順著她的眼神望去。
隻見廢墟的一角,石台的碎裂處,殘留著一縷極細的黑氣。
黑氣若有若無,卻似長蛇般蜿蜒,緩緩沒入殿外的陰影中。
沈芝說道:“你說的對,他沒走遠,他在引我們出去。”
謝知安目光一沉,沉聲道:“那就隨他去。”
他伸手穩穩抱起霍思言,轉身大步踏向殿門。
劍鋒未收,眼神如鐵。
沈芝緊隨其後,暗刃在指間旋轉,寒光一閃,仿佛隨時準備迎擊。
石殿的最後一聲轟鳴在身後響起,整座殿宇徹底崩塌。
塵煙彌漫間,謝知安與沈芝並肩踏出廢墟,迎向那無儘黑暗。
王城的鼓聲已經停息,可城中氣息卻愈發森冷。
霧氣在巷口彌漫,火光隔著層層屋瓦搖曳,把陰影拖得極長。
謝知安抱著霍思言,腳步沉穩卻極快。
他的眼神始終冷銳,哪怕肩臂早已酸麻,手中長劍仍未曾鬆開。
霍思言的呼吸雖因藥力略顯平穩,但她魂息極弱,隨時可能再度崩潰。
沈芝跟在身側,暗刃未入鞘,指尖時不時輕敲劍柄。
她低聲開口道:“剛才那縷黑氣並非隨意殘留,可能是玄伽的魂影,我們若追下去,極可能落入第二重局。”
謝知安冷哼一聲:“他若真要設局,不會隻留一絲影跡,此氣更像是在刻意示警。”
沈芝眉心微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