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宴拿起自己的酒壺,碰了碰澹台明月的酒壺,長歎一聲,感慨道:“十四年隱忍就為一朝複仇,澹台明月你真的很有韌性!”
跟張文謙調查出的內容一樣....
那年燕國還未分裂,葛絨之亂席卷河北大地,達溪玨就在平叛中,趁機屠殺了與自己曾有過節,又支持葛絨的河北澹台氏。(黃河以北)
又極具惡趣味的,將當時年僅四歲的小女兒帶走,養在身邊....
最終十四年隱忍,等待時機,一刀結果了仇人。
這放在陳宴曾經所處的時代,就是妥妥的勵誌爽文大女主。
“你既然調查過我,又何必再來一問呢?”
澹台明月並未感到意外,好似早有預料一般,放下酒壺,問道:“斷頭飯吃完了,陳大人打算何時送我上路,去見我的父母親族?”
“不忙。”
陳宴抿了抿唇,開口道:“我還有一個問題,想要請教澹台姑娘....”
“說。”澹台明月又拿起酒壺,淺酌一口,冷冷吐出一個字。
“我命人在達溪府中下了藥,其餘所有人,包括達溪玨都中招了....”
陳宴收斂笑意,麵色一沉,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:“為什麼偏偏你沒有任何事?”
澹台明月眸中閃過一抹狡黠,淡淡道:“因為我早已察覺了,今日府中的水裡....有異樣!”
“一口都沒有喝過!”
澹台明月的嗅覺與感知,遠勝於常人....
在今晨發現不同尋常之處時,她敏銳地意識到,自己等的機會來了。
所以,沒有選擇上報,而是選擇了靜觀其變!
陳宴點點頭,沒有再過多追問,抓住女人的小手臂,笑道:“這要是算起來,我還是你大仇得報的恩人....”
“嘶~”
剛被抓住的瞬間,澹台明月臉色突變,倒吸一口涼氣,“疼!”
“我可沒用力....”
陳宴急忙鬆開,解釋一句後,似是意識到了什麼,揭開了她的袖口,露出蜿蜒結痂的紅色傷疤,“你身上怎麼這麼多傷?”
那些傷口在女人白皙的皮膚上,更顯觸目驚心。
“你說呢?”澹台明月收回手,拉上衣袖,抿唇反問。
“達溪玨打的....”
陳宴呼出一口濁氣,喃喃道:“你遠比我想的,更加堅韌!”
在年僅十八的女人身上,他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....
在底層摸爬滾打,艱難求存的自己。
澹台明月抬眸,注視著失神的陳宴,徑直問道:“所以,我的大恩人,你百忙之中特意前來,又是為了什麼呢?”
她很清楚,這位明鏡司的掌鏡使,剛拿下了達溪玨及其同黨,善後工作就夠他忙的了....
結果卻跑來找自己閒聊,他能有這種空閒?
“以後跟著我吧....”
陳宴捏了捏女人冰冷的臉,淡然一笑。
頓了頓,又繼續道:“我還缺個暖床丫頭!”
日後若有機會,踏足被東齊占據的河北之地,這個複姓澹台的女人,就是一麵旗幟。
能夠幫助他打入河北豪族,成為溝通的橋梁。
不要小看這個時代,世家的能量....
“你....”
澹台明月盯著這個見色起意的男人,從牙縫中蹦出兩個字:“無恥!”
陳宴眉頭微挑,似笑非笑,“威脅”道:“我還不是幫你一人,是幫整個澹台氏報了仇....”
“更何況,好死不如賴活,你也不想澹台氏絕後吧?”
說著,朝女人眨了眨眼。
仿佛在說,哥們我吃定你了....
“我...”
澹台明月好似被掐住命門一般,再沉吟片刻後,噘嘴艱難應道:“可以!”
說罷,丟下一個狠狠的白眼。
儼然一副被迫妥協的模樣。
她可以任性,但卻不可以拿血脈任性。
澹台氏的延續,如今可都指著她一人了....
“這就對了嘛,以後好好活著,伺候你的大恩人我!”
“多吃點,瞧給你瘦的....”
陳宴滿意一笑,捏住澹台明月清瘦的下頜,咂咂嘴,賞析一番後,才緩緩鬆開,拿起酒壺,豪飲一口,“好酒!”
“這家夥除了不要臉一點,其實人還是挺不錯的....”澹台明月抿了抿唇,偷瞥著陳宴,心中暗道。
十四年了,這還是頭一次有人關心她....
儘管目的可能並不純粹。
就在此時,一繡衣使者走到監牢外,通稟道:“大人,宋副使回來了....”
“收獲頗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