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京兆府的老爺們來了!”
“京兆府的老爺們來了!”
晨光未散,長安城朱雀大街的石板路蒙著層霜白。
京兆府的衙役們束緊皂色公服,腰間牛皮革囊裡的刑具碰撞出細碎的聲響。
領頭的捕頭握緊鐵尺,目光掃過街邊人頭攢動之處。
圍觀的百姓自覺讓出半丈空地。
“一大早就亂哄哄的.....”
“這是發生了什麼事?”
“為何還有人鼻青臉腫地躺在地上?”
張胤先的腳步,停在事件發生的正中央,抬手指向地上精疲力竭,又滿是傷痕的任約,語氣不悅,問道。
這位法曹參軍大人,此前正抱著溫香軟玉,享受春光蕩漾....
結果被這裡的破事攪擾,不得不中斷,前來出公差,心情能好才是有鬼了!
而且,張胤先真想不明白,那早不鬥毆,晚不鬥毆,偏偏在這個點鬥毆,還選擇朱雀大街呢.....
話音落下。
原本嘰嘰喳喳的圍觀百姓,頓時變得鴉雀無聲,沉寂地望著京兆府眾人,一言不發。
“法曹大人問你們話呢!”
“剛還七嘴八舌的,現在怎麼不吱聲了?”
捕頭見無人搭話,數落兩句依舊不見效後,目光鎖定布匹老板,一把將其拽過,不容置疑道:“你剛才議論得最起勁,你來回話!”
在越過人群,跟隨法曹參軍走到最中央之際,他就注意到了,這個慷慨激昂的家夥。
“稟法曹大人,是地上那人乾了喪儘天良之事,中邪遭報應,受了佛祖的天譴!”
陡然被薅過去的布匹老板,嚇了一激靈,稍稍鎮定,略作措辭後,麵相張胤先,顫顫巍巍地躬身抱拳道。
此言一出,隨即引得周圍吃瓜百姓,群聲附和。
對這個總結極為讚同。
“遭報應?”
“佛祖天譴?”
張胤先眉頭微皺,口中喃喃重複,疑惑不已,問道:“究竟是怎麼回事?”
“他是怎麼被打成這樣的?”
作為掌管司法審判事務的京兆府法曹參軍,張胤先根本就不信,什麼報應學說,還有神啊佛的.....
他深知那都是,朝廷用來愚昧底層百姓,鞏固統治的工具。
更何況地上那家夥的傷,一看就是人為.....
“快說!”捕頭推了推布匹老板,催促道。
“是任約當街調戲姑娘,幸得一俠客路見不平,拔刀相助,才保住了姑娘的清白!”
布匹老板的身形抖了抖,如實說道。
頓了頓,又繼續道:“之後,那任約又試圖玷汙,那俠客的清白,俠客正當防衛才將他打成了這樣!”
男的玷汙男的???.......張胤先聞言,扯了扯嘴角,隻覺駭人聽聞。
以往玷汙這個詞,都是用在男女之間,什麼時候兩個男人之間,也能用上了?!
儘管聽著很是瘋狂,但周圍百姓沒一個人反駁,足以證明是事實。
真是匪夷所思的世道啊!
就在張胤先心中驚詫的同時,手下吏員將當事人之一,給帶了過來,“大人,那姑娘帶到了!”
“小女子見過法曹大人!”
此前被任約騷擾那姑娘,戰戰兢兢地站著,朝麵前的法曹參軍行禮。
“免禮吧!”
張胤先擺擺手,又指了指那布匹老板,核實道:“他剛才所說的可是實言?”
“沒有半點虛假!”
那姑娘點點頭,沒有任何猶豫,給出了肯定的回複,略作回憶此前場景,講述道:“那登徒子突然衝出來,就想要輕薄小女子,幸得那大哥及時援手.....”
“結果登徒子變了目標,纏上了那大哥,差點壞人清白!”
儘管已經脫離了危險,但眼前再次浮現那畫麵之時,還是有不少的後怕與恐懼。
真是太過於驚險了.....
“你們幾個,將那人拿下!”
張胤先抿了抿略帶些許胭脂的唇,瞥了眼地上的任約,吩咐道:“帶回府衙審訊!”
“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