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連自己這個內賊,都是他算計中的一環.....
鐘嶸與胡僧祐相視一眼,口中忽吟道:“明郎妙計算涇州,賠了夫人又折兵!”
“不管你們倆是什麼東西,老子先砍了你們.....”
熊安生沒讀過什麼書,但鐘胡二人的語氣,怎麼聽都像是在嘲諷自家明大人,再加上被戲耍,胸中怒火中燒,提著刀就要往前衝去,“嗯?這是什麼味道?”
剛走出幾步,他就嗅到了一股異味.....
括蒼峰半山腰騰起第一縷焦煙。
起初不過如老僧焚艾般嫋嫋,須臾間便化作惡龍翻卷的黑鱗,裹挾著熾熱氣浪直撲蒼穹。
乾枯的鬆針在火舌舔舐下爆裂作響,陳年腐葉被燒得蜷縮成灰蝶,與火星共舞著墜入深澗。
“有什麼東西在燃燒?”
“為何還有這滾滾黑煙?”
韓長鸞幾乎是同一時間察覺到異樣,不解道。
而帳外不停傳來驚鴻會匪眾的疾呼聲:
“火!”
“大火!”
“救命!”
“救命啊!”
“那火勢在不斷向上蔓延!”
濃煙如潑墨般漫過層巒,遮蔽了半壁天光。
遠處樵夫驚惶奔逃的身影,在濃重的煙幕裡隻剩模糊的剪影。
風助火勢,劈啪聲中整座山頭已陷入火海,焦糊味混著樹脂的辛辣直衝鼻腔,嗆得人涕淚橫流。
連林間飛鳥都驚惶地掠過煙障,羽毛上沾著點點星火。
“這是怎麼回事?”
“哪來的大火?”
韓長鸞在查探過後,喃喃道:“還是向峰頂燃燒的大火.....”
儘管他竭力想令自己冷靜下來,但卻難掩慌亂之色。
因為韓長鸞清楚地知道,那火勢一旦再往上,他們自己以及突襲的三萬人,將毋庸置疑葬身火海,逃無可逃!
“看不出來嗎?”
鐘嶸不慌不忙,雙手抱在胸前,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,開口道:“這是陳宴大人送爾等的禮物!”
胡僧祐接過話茬,朗聲道:“這場熊熊大火,將燒儘你驚鴻會的罪孽!”
“原來如此....原來如此....”
韓長鸞恍然大悟,腳下一軟,癱坐在地,無奈地自嘲笑道:“陳宴從一開始,就是奔著全殲我驚鴻會精銳來的!”
“當真好算計啊!”
那一刻,韓長鸞終於看懂了陳宴的戰略意圖.....
利用內賊傳遞消息,以誘餌將他們聚集,在自以為勝券在握之際,施以火攻,燒整座括蒼峰,將一切都化為灰燼!
以最小的代價達到最大的效果,少年軍神名不虛傳,不愧是陳老柱國的嫡孫!
“現在才發現,為時已晚了....”
鐘嶸目光凜然,審視著絕望的韓長鸞,笑道:“山腰遍地的乾葉下,灑滿了火油,足以將整座括蒼峰一起化為灰燼!”
“縱使你驚鴻會餘孽,僥幸逃出去了些許.....”
“山腳下也有封孝琰大人率軍駐守!”
在王雄等人整訓涇州兵,宇文澤籌備葬禮之際,陳宴也沒有一刻閒著。
遣遊顯率眾探查了括蒼峰,並做出了相應的部署。
畢竟,陳某人的畢其功於一役,可不僅是說說而已的.....
韓長鸞串聯起了一切,想到駐守括蒼峰中軍大帳的老弱殘兵,咬了咬牙,沉聲道:“以涇州兵為炮灰,陳宴真是好狠的心腸啊!”
縱使韓長鸞也清楚,無毒不丈夫,以人命為代價,換取勝利很值......
但還是因陳宴的冷血無情,而感到膽寒!
“逃脫不了被燒死的命運又如何?”
自知難逃一劫的熊安生,握緊了鬼頭刀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“老子能先砍死你倆,拉個墊背做陪葬!”
說罷,用力一蹬地,衝刺朝兩人劈砍而去。
“匹夫,知曉陳宴大人為何,會選懸崖峭壁邊設中軍大營嗎?”
鐘胡二人見狀,朗聲大笑,同時向後退去,並從腰間拔出一柄利刃,割開了帳帷。
在熊安生殺到之前,縱身一躍,毫不遲疑地向下跳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