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北角那堆塌了半截的土牆後,有團黑影動了。
不是風刮動的虛浮,是帶著皮肉筋骨的沉實。
一道身影貼著牆根滑出來,足尖點在碎磚上沒半點聲息,唯有背上交叉的雙劍劍柄偶爾碰在一起,發出細如蚊蚋的輕響。
緊接著,神龕兩側的陰影裡各冒出一人。
左邊的壯漢肩寬如堵牆,手裡捏著根碗口粗的鐵尺,尺身擦過腰間的獸皮袋。
右邊的瘦個子裹著件黑衫,衫角掃過散落的香灰,卻沒揚起半分煙塵,他抬手抹去眉骨上的蛛網,指縫間露出半截閃著寒光的匕首。
最後兩人是從橫梁上落下來的。
五人站定的刹那,虞寒姒瞳孔微縮,壓低聲音,問道:“那裡麵什麼時候有人了?”
“你問我,我他娘去問誰呀?”
“我也不知道啊!”
夏漁渚翻了個白眼,注視著那突然出現的五人,咬牙回道。
說的好像他有察覺一樣?
可將陳宴綁到這裡之後,分明是檢查過破廟的呀.....
“你們到底是什麼人!”
“為何會在那裡麵!”
獨孤章深吸一口氣,穩住心神,退後半步,厲聲問道。
不知為何,有種不妙的感覺,在他以及羊鴉韌心頭浮現.....
“狩獵你們之人!”
最先出現的卓璞玉,也是那道聲音的主人,一字一頓道。
手中拿鐵尺的壯漢李成垚,目光透過獨孤章等人,落在那被捆綁得結結實實的家夥身上,笑道:“還得多謝諸位,幫我等抓住了陳宴,省去了不少事!”
“狩獵?”
“嗬!”
趙青石聽樂了,冷哼一聲,不屑之言脫口而出:“想當黃雀,也得看看自己夠不夠那個資格!”
“區區五人,還妄想虎口奪食?”
趙惕守從左到右,掃過卓璞玉等人,冷嘲熱諷道:“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!”
五人?
甚至還不到他們帶來護衛的四分之一!
也想泛起風浪?
“是啊!”
高炅咂咂嘴,當即附和道:“真是長得醜想得美!”
這幾個家夥瘋了吧?哪來的自信?...........虞寒姒望著這三個勇得一批的家夥,眼睛都看直了,輕咳一聲後,滿臉堆笑,朝卓璞玉拱手:“咳!幾位,我二人是拿錢辦事的.....”
“現在錢貨兩清,就先行離去,不打擾你們了!”
“告辭!”夏漁渚亦是抱拳,顯得格外客氣。
與那三人的態度,形成了鮮明的對比。
“誒,你倆這是什麼意思?”
羊鴉韌聞言,頓時不悅,質問道:“收了我們的銀票,不齊心共禦強敵,還想獨善其身,溜之大吉?”
“羊公子,你們的五萬兩,是買陳督主的.....”
虞寒姒抬手,指了指後邊被捆綁的陳宴,沉聲道:“雇傭關係在交貨那一刻,就已經結束了!”
“留下!”
獨孤章斜了眼卓璞玉等人,豎起五根手指:“我們再出五萬兩!”
趙家兄弟二愣,但他卻不傻,拎得清局勢.....
這種情況下,多一分力量,就多一分安全,才能全身而退!
“不了!”夏漁渚果斷拒絕,不帶絲毫猶豫。
“十萬兩!”獨孤章一咬牙,再次加價道。
“羊公子,獨孤公子,這不是多少銀子的問題.....”
虞寒姒搖頭,似笑非笑,開口道:“他們能悄無聲息地潛入,足見其厲害之處,這趟渾水就不淌了!”
這幾個養尊處優的世家公子看不出來,但虞寒姒與夏漁渚,卻是瞧得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......
能在毫無察覺下,實現完美潛入。
這五人中,隨便一個都不比他倆弱,甚至可能更強.....
還是明哲保身的要緊!
哪怕是十萬兩,也得有命花不是?
“你倆還真是觀察細致,拎得清形勢啊!”
李成垚目睹虞夏兩人做出的選擇,笑出了聲,歎道。
“那是自然!”
夏漁渚頷首,說道:“否則,我二人也不會多年平安無事!”
混了這麼多年的江湖,殺人越貨數十次,能存活到當下,靠的就是眼力勁.....
知道什麼能做,什麼時候該毫不猶豫地撤!
就比如現在.....
“陳督主與這幾位公子,就交給諸位了!”
“告辭!”
虞寒姒抱拳,朝卓璞玉等人拱了拱,與夏漁渚交換一個眼神後,不再做任何停頓,當即施展身份,準備抽身離去。
“砰!”
李成垚手中的鐵尺飛出,截斷了兩人的去路。
“你們這是什麼意思?”
虞寒姒退後半步,警惕地望著動手的李成垚,問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