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舊曆儘處,新元肇隆!”
綠袍讀書人微微一笑,那笑容裡藏著徹骨的寒意:“明晃晃暗示著,改弦更張,改朝換代!”
“舊曆是大周的氣數,新元.......是新的朝代!”
張老板錦緞袍子後背濕了一大片,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。
他抹了把額頭的冷汗,聲音還帶著顫,接過話茬,做出了總結:“而這偈語合起來,就是一個由趙姓主導的新朝,即將崛起,取代宇文氏君臨天下!”
“嘶——”又是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,不少香客們臉上再沒了半分血色。
有人踉蹌著後退,撞到了香案,銅爐裡的香灰撒了滿身也渾然不覺。
細思之下,每句偈語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,藏在看似平常的字眼裡,此刻一一拔出,才驚覺早已被這張陰謀大網罩得嚴嚴實實。
檀香依舊繚繞,卻再也驅散不了那股從心底升起的寒意。
“慎言!”
一聲厲喝陡然炸響,打斷了張老板的話。
是那個穿藏青襴衫的老者,他拄著拐杖往前幾步,臉色鐵青地指著張老板,“活膩味了不成!”
“這種話豈是能隨便說出口的!”
老者不是在倚老賣老耍威風,而是在救這位張老板。
再繼續說下去,就不是背上罪名,而是要迎來殺身之禍了.....
人群中站出個梳著墜馬髻的女子,鬢邊的點翠步搖隨著動作輕輕晃動,映得她眉眼間,更添幾分溫婉卻堅定的神色,聲音清潤如玉石相擊:
“可如今有大塚宰主政的大周,四海升平,河晏海清,百姓安居樂業,國力蒸蒸日上啊!”
說著,抬起手來,攏了攏鬢發,語氣裡滿是真切的崇敬。
大塚宰治下的大周,讚一句政通人和都不為過。
百姓是實實在在的有飯吃,有衣穿,過上了太平日子.....
“是啊!”
那荊釵布裙的婦人抱著孩子,被眾人的議論聲勾起了話頭,也壯著膽子往前挪了兩步。
她懷裡的孩子已經睡熟,小臉紅撲撲的,她用粗布帕子輕輕擦了擦孩子的額頭,聲音帶著鄉野百姓特有的質樸:“還有陳宴大人這般,將百姓放在首位,願意為民做主,懲治貪官汙吏的當世青天!”
周圍人聞言,不由地連連點頭。
朝廷其他官員不好說,但陳宴大人那是,實實在在將百姓放在心上的!
哪怕是頂著巨大的壓力,也讓明鏡司接下來太平村的案子.....
一個小吏模樣的漢子猶豫了半晌,才攥著拳頭往前挪了半步,聲音壓得極低,卻帶著掩不住的憤懣:“而且,我聽說那楚國公趙虔,向來凶狠殘暴,以虐殺下人為樂!”
他往四周飛快掃了一眼,聲音壓得像蚊子哼,卻帶著說不出的驚悚:“我在當差時,聽趙府的老仆說過——趙老柱國府裡,專門有間‘玩物房’!”
“裡麵關著的都是犯錯的下人,有男有女。他高興了,就帶著賓客去‘賞玩’,讓下人互相撕咬,誰贏了能活,輸了就當場被獵犬......”
話沒說完,他自己先打了個寒顫,“去年有個丫鬟打碎了他的玉杯,被他下令釘在門板上,活活凍了三天三夜,最後......最後連收屍的都不敢靠近!”
“真的嗎?”
這番繪聲繪色的描述,聽得滿堂香客頭皮發麻。
梳著墜馬髻的女子抬手,按住鬢邊的步搖,那點翠飾物在燭火下晃出細碎的光,映得她眼底凝著一層冰,聲音比先前冷了幾分,卻字字清晰:“我也聽說過!”
頓了頓,又繼續道:“大塚宰煞費苦心整肅吏治,就是為了掃清楚國公造成的朝政積弊!”
周圍香客驚訝又詫異。
哪怕是尋常平民,也時常聽說,大塚宰在大力整肅貪腐的吏治,要還大周一個朗朗乾坤。
卻沒想到那些貪官汙吏,都是出自楚國公的門下!
那小吏再次開口,問道:“不知大家是否還記得,年初那樁廢帝謀逆案?”
“此案怎麼了?”張老板脫口而出詢問。
剛一說完,他猛地意識到了什麼,抬手掩嘴,試探性問道:“莫非還與楚國公有關聯?”
小吏微微頷首,沉聲道:“被擒殺的十二大將軍之一的達溪玨,還有跟隨作亂的兩大開府侯爺.....”
旋即,又一字一頓道:“皆是咱們這位趙老柱國的舊部!”
字裡行間,皆是憎惡。
“我記得此案還是,陳宴大人先發製人!”
張老板若有所思,回憶著年初的那樁大案,歎道:“將這些亂臣賊子的陰謀,扼殺在了萌芽之中,才沒有造成長安的動亂.....”
“原來咱們在不知不覺中,承了陳宴大人那麼多恩情啊!”一個挎著竹籃的農婦忽然插話,聲音裡帶著感激。
“陳宴大人還真是,為咱們殫精竭慮呀!”那荊釵布裙的婦人,亦是忍不住歎道。
議論聲漸漸緩和下來,先前的憤怒被一種複雜的情緒取代——既有對趙虔的憎惡,也有對陳宴大人的敬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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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來一直有在,看不見的地方保護他們.....
陳宴大人的恩情還不完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