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下愚鈍!”
高歸雁的聲音比往常低啞了些,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,他忽然上前一步,雙手抱拳,對著獨孤昭深深躬身,動作雖快,卻透著前所未有的鄭重,“還請老柱國明言!”
獨孤昭見玉麵修羅躬身請命,眼底的精光陡然盛了幾分,向前踏出兩步,站在三人麵前,背脊挺得筆直,竟看不出半分老態,“爵位,封邑!”
“世襲罔替!”
“與國同休!”
聲音陡然拔高。
每個字都像砸在青銅鼎上,擲地有聲。
“?!!!”
高歸雁猛地抬頭,眼底的震驚再也藏不住。
鄭頤與燕子羨亦是麵麵相覷,從對方的眸中看出來愕然。
他們讀書不多,卻也知曉這些字眼的含金量!
與國同休,便是將家族命運與王朝綁在一處。
哪怕改朝換代,新君也要顧忌這“世襲罔替”的祖製。
這已是臣子能得的極致榮耀,比黃金萬兩更能安身立命。
作為江湖草莽,完全無法拒絕!
金銀有坐吃山空的一天,可爵位食邑是能世代傳下去的....
裡子麵子都有了!
高歸雁深吸一口氣,緩緩直起身,臉上的震驚褪去,重新覆上一層慣有的冷硬,隻是眼底深處還殘留著未散的波瀾。
沒了先前的躁動,反倒透著幾分審慎。
他的聲音恢複了平日的清冷,卻比往常更沉了些,目光直直看向老柱國,帶著毫不掩飾的探究,“老柱國,您能開出如此報酬,要做之事絕對不易吧?”
眾所周知,隻有高風險才有高回報.....
一切好處都是有代價的!
更何況那世襲罔替的爵位食邑,更是比金山銀山還要貴,那可是階級的跨越啊!
燕子羨亦是回過神來,似是想到了什麼,接過話茬沉聲道:“而且,據在下所知,老柱國您與趙老柱國皆無,封賞這些的權力!”
獨孤昭的許諾,每個字都很誘人.....
可冷靜下來想想,無法兌現就是空中樓閣,空頭支票!
說白了就是畫的大餅!
畢竟,賜爵封邑的權力,可是在權臣大塚宰手中.....
“是啊!”
獨孤昭微微頷首,坦然承認道:“誠如燕先生所言,老夫當下是做不到的......”
“既然如此,您這報酬還有何意義呢?”
燕子羨眉頭緊蹙,很是不悅,沉聲道:“戲耍我等不成?”
獨孤昭見狀,抬手按了按,寬大的袍袖在空中,劃出道沉穩的弧線,示意稍安勿躁,反問道:“你三位覺得,倘若沒了宇文滬、宇文橫,大周的軍政大權會落入誰的手中?”
“原來如此!”
高歸雁猛地恍然大悟,說道:“除掉明鏡司督主後,老柱國接下來要殺那兩位了......”
執掌軍政的兩位宇文氏宗王一死,那大權最後會落入誰的手中呢?
答案是顯而易見的.....
有且僅有可能是,八柱國中的這兩位!
難怪能開出如此豐厚的報酬.....
“正是。”
獨孤昭單手背於身後,目光如炬,“宇文滬、宇文橫一死,便是老夫接掌大塚宰,趙兄領大司馬,控天子而攝朝綱!”
“這是要謀逆?!”
鄭頤猛地後退半步,喉嚨裡發出“嗬”的一聲,倒吸的冷氣在齒間打了個轉,震得牙關發酸。
“什麼叫謀逆?”
獨孤昭聞言,麵不改色地反駁道:“此乃清君側,除奸惡!”
說得那叫一個振振有詞,大義凜然。
獨孤昭深知,如今的局勢,已經不能再等也不能再拖了,針對趙虔的偈語與獨眼石人像,就是即將發難攤牌的前兆.....
他們必須搶在宇文滬之前,先下手為強!
“老柱國,這一旦失敗了,可就是誅九族......”燕子羨權衡著利弊,沉聲道。
“風浪越大魚越貴!”
獨孤昭見三人眼底的掙紮與猶豫,幾乎要溢出來,忽然往前踏出一步,聲音陡然拔高,帶著金石般的鏗鏘:“事成之後,三位封侯爵!”
“賜食邑三千戶!”
這句話像最後一根稻草,徹底壓垮了三人心裡的遲疑。
“噗通”一聲跪倒在地,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磚上,發出沉悶的響聲:“願為馬前卒,為老柱國驅使!”
“死而後已!”
三人眸中皆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。
富貴險中求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