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兩個疑惑,問出了在場幾乎所有人的心聲。
哪怕是那兩大老柱國,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.....
想弄清楚究竟是輸在了哪裡!
此刻的他們以及小皇帝,好像被玩弄於股掌的小醜。
“本王並未逢凶化吉.....”
宇文滬聞言,緩緩搖了搖頭,聲音裡褪去了先前的銳利,卻添了幾分沉鬱,像浸在冷水裡的青銅鐘,敲得人心頭發沉。
頓了頓,垂在身側的右手緩緩抬起,指向那片仍在燃燒的壇頂廢墟,火光在他眼底跳動,映出幾分難以言喻的冷意:“因為登壇祭祀,被吞沒於火海屍骨無存的,並非是本王!”
逢凶化吉?
就那壇頂的爆炸,就那肆虐的火海,想要從其中死裡逃生,恐怕世上真得有神佛了......
商挺回憶著方才在群臣注目下,登壇的“大塚宰”,眉頭緊蹙,不解道:“可那人無論是體型外貌,還是聲音神態,都與大塚宰您無異.....”
“是啊!”韋見深亦是站了出來,附和道,“老夫絕不會認錯的!”
與大塚宰共事這麼久,他們豈會連這些都會分辨錯呢?
宇文澤聞言,朝幾位叔伯抱拳,拱了拱手,接過話茬笑道:“家父今日偶感風寒,致使身體不適,難以支撐完成祭祀,但有不想辜負群臣保奏的好意......”
“是故選擇了,用養在府中的影身替代!”
說著,餘光瞥過了兩位老柱國。
眸中滿是戲謔之色。
宇文滬忽然輕輕歎了口氣,嘴角竟還牽起一絲極淡的弧度,“諸位,病情來得太急,還請見諒!”
說著,故意抬手捂了捂胸口。
動作慢悠悠的,卻半點不見氣促,連呼吸都平穩得很
“風寒?”
宇文儼回憶著宇文滬出現時穩健的步伐,又瞥了眼他此刻捂胸的手。
那手指骨節分明,連一絲顫抖都沒有。
再看那張被日光映得愈發精神的臉,雙目亮得像浸了晨露的星子。
哪裡有半分“偶感風寒”的蔫態?
小皇帝強忍著才沒讓嘴角的弧度垮下來,心裡卻早已翻了個白眼。
他偷偷朝宇文滬的背影撇了撇嘴,腹誹道:“你這神采奕奕的模樣,可沒一點像是染了病氣.....”
不過都是為尋替身,找的借口托詞罷了!
直到此時此刻,宇文儼又怎會不明白,這全是算計呢?
恐怕從一開始,自己的這位大塚宰堂兄,就準備這麼做了.....
“我們的計劃天衣無縫.....”
“宇文滬這廝究竟是,如何識破的呢?”
獨孤昭望著信口胡謅的宇文滬的背影,疑惑的雙眸眯了又眯,眉峰擰成個疙瘩,像是有團解不開的亂麻堵在心頭。
他想不明白,每一個環節都是完美無瑕的,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呢?
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啊!
“陳宴都已經沒了,宇文滬怎麼還是如此難對付啊!”
趙虔背在身後的手,死死攥成拳頭,指節抵著脊梁骨,把衣袍內襯都掐出了褶皺。
那雙狠戾的眼睛裡像燃著兩簇鬼火,嘴角的肌肉抽搐著,差點咬碎了後槽牙。
裴洵搶先一步踏出人群,朝著宇文滬的方向深深一揖,聲音裡帶著刻意拔高的懇切:“這哪兒是什麼風寒啊!”
“是上天的眷顧,是佛祖的庇護!”
他話音未落,趙無稽已跟著附和,語氣激動得發顫:“是神明都不願看到,大塚宰您遭歹人的毒手!”
“不願讓大周失去中流砥柱,國家基石!”
那虔誠的模樣,像極了狂熱的信徒。
“都是天意啊!”旁邊立刻有個冬官府的屬官,往前湊了半步,他先前縮在人群後沒敢作聲,此刻卻像是得了底氣,嗓門亮得驚人,“天命昭昭!”
緊接著,周圍的群臣七嘴八舌地應和起來,話語像潮水般湧向四麵。
你一言我一語,句句都往“天眷神佑”上靠。
“皆是托了先皇與陛下的福.....”
宇文滬不慌不忙,抬起手來向下輕按,恰好將眾人的話音壓了下去,沉聲道:“或許這就是冥冥之中的定數吧!”
言語之中,滿是意味深長。
風輕雲淡地將一切歸結於天意,亦是變相承認了群臣的說辭。
“難怪宇文滬選擇了將計就計.....”
宇文儼目睹這一幕,雙眼微眯,心中冷哼:“嗬!這才是他的目的之一吧.......”
都到了這一步,他又豈會看不懂呢?
宇文滬之所以不提前挫敗陰謀,反而選擇將計就計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