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植與李衡、宇文倫相視一眼,臉上的憂慮並未消減,上前一步,躬身抱拳,語氣帶著幾分茫然:“臣愚鈍!”
“還請陛下賜教!”
擒賊先擒王的道理,誰不明白呢?
但卻是說起來容易,做起來極難的.....
要知道太師手中握有明鏡司、禁軍,身邊的高手更是不勝枚舉!
他們實在想不透,這位少年天子要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,避開層層護衛動手?
而且,宇文滬狡詐多疑、生性謹慎,飲食上麵有多重檢驗,也就絕了下毒這一條路!
宇文儼指尖猛地攥緊案上的玉圭,指腹抵著冰涼的紋路,眼底瞬間燃起灼人的殺意,那股狠戾比先前更盛幾分:“朕欲以議加九錫的名義,召宇文滬進宮!”
頓了頓,抬眼看向三人,眸中殺意翻湧,幾乎要溢出來:“他必會因此放鬆戒備,而待其孤身入殿相談之際,就是誅殺權臣的最好時機!”
小皇帝篤定宇文滬,拒絕不了加九錫的誘惑!
而以商議的方式(開會)召見,再加上他的大權在握,以及自己的低頭妥協示好,必會被麻痹.....
最後將這“榮寵”變成他的催命符!
他才剛十六吧?竟能想出如此陰毒的手段...........宇文倫聞言,倒吸一口涼氣,隻覺膽戰心驚,卻切換上了一副欽佩的表情,歎道:“陛下,高啊!”
說著,豎起了大拇指。
儼然一副被折服的模樣。
心中卻在盤算著,必須儘快通知大塚宰,早做防備.....
畢竟,他的身家性命,已經壓在堂兄那兒,可不能出半點差池。
“妙計是妙計.....”
孫植輕捏著胡須,思索著宇文儼的計劃,先是點頭讚同,隨後又很快搖起了頭:“但卻有一處極大的漏洞!”
“孫卿請講!”宇文儼並未生氣,而是看向自己的心腹臣子,抬了抬手,耐著性子問道。
得到許可的孫植,呼出一口濁氣,略作措辭後,分析道:“太師是行伍出身,隨先帝征戰多年,身手不弱,又正直壯年.....”
“咱們這些人恐怕加起來,都不是其對手!”
說著,餘光瞥向了李衡、宇文倫,最後落在了小皇帝身上。
真不是孫植想唱反調,給這躊躇滿誌的少年天子潑冷水,而是陳述了一個事實。
要知道宇文滬在接任大塚宰前,那是從戰場上真刀真槍殺出來的.....
他們這些人又都是文官,哪怕再加上宮中內侍埋伏,宇文滬想要全身而退,殺出殿外是不成問題的。
“的確。”
李衡點點頭,附和道:“太師在軍中時,也曾是猛將.....”
遙想當年,這位大權在握的大塚宰,亦是軍功赫赫的存在。
“無妨!”
宇文儼聽到這話,並未消頹,卻是愈發自信滿滿,昂首道:“朕親練了二十精悍勇士,到時可埋伏在殿中,可一錘定音!”
對於他們的顧慮,他宇文儼早就想到了,並且已有了應對之策,還極度重視.....
任憑你宇文滬身手再厲害,也僅是孤身一人。
二十對一,優勢在我!
孫植一驚,忍不住歎問道:“陛下您竟悄無聲息,乾了這麼多事兒?”
“還是在宇文滬的眼皮子底下?”
他怎麼也沒想到,麵前這位年輕青澀的陛下,居然不聲不響練了二十精銳.....
還瞞過了宇文滬的耳目.....
那一刻,孫植好似看到了,這位少年天子奪過大權,中興大周的希望!
宇文儼猛地抬手按在案上,衣袍下的肩背挺得筆直,像一柄驟然出鞘的劍。
他眼底的狠戾稍斂,胸膛微微起伏,嗓音陡然拔高,帶著穿透暖閣的豪氣:“朕乃先帝嫡子,豈可受製於人?”
燭火映著他眼底的光,殺意中摻了滾燙的傲氣,按在案上的手緩緩抬起,指向殿外懸掛的太祖畫像方向,語氣鏗鏘如鐘:“自當籌謀破局之法!”
李衡亦被說得熱血沸騰,問道:“陛下,準備何時動手?”
“朕覺得宜早不宜遲!”
宇文儼目光灼灼,沉聲道:“就定在三日後,送宇文滬上路!”
二十悍勇死士練的已經差不多了.....
這三日正好做一個,完美的襲殺計劃,將每個人的埋伏點安排好。
“三日後嗎?”
宇文倫神色凝重,心中喃喃:“還是得讓大塚宰早做準備.....”
“待功成後,三位愛卿便是我大周宰輔!”
宇文儼舉起雙臂,眸中燃著灼灼火光,先前的沉斂全然褪去,隻剩睥睨天下的銳氣:“你我君臣之名,必將流芳千古!”
話音未落,一道戲謔至極的聲音突然從殿外傳來,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慵懶:“陛下何故謀反耶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