宇文儼聽到那句話,從禦座上傾身向前,手指直直指向陳宴,聲音裡裹著未散的悲涼與尖銳的嘲諷:“陳宴啊陳宴,你說出這句話,不覺得可笑嗎?”
說著,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抹冷笑:“朝廷上下,哪兒還有一個是忠於朕的臣子!”
話音未落,他猛地轉動手腕,手指掃過殿內兩側肅立的繡衣使者——那些人依舊麵無表情,手按刀柄,目光冷得像冰。
忠?
忠的恐怕是他們身後的宇文滬吧!
而忠於自己這個天子的最後臣子,已經被殺完了.....
死在了殿中的血泊裡。
“臣呀!”
陳宴看著禦座上怒目而視的宇文儼,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未減,反倒緩緩舉起右手,指尖並攏,掌心朝前,姿態做得十足莊重。
“對大周對陛下忠心耿耿,天地可鑒!”他聲音陡然拔高幾分,語氣裡滿是“懇切”,連先前的輕慢都斂去不少,隻餘下刻意裝出的肅穆。
宇文儼看著陳宴那“振振有詞”模樣,嘴角止不住地上揚,笑出了聲,譏誚問道:“陳大督主,魏國公,有人說過你很無恥嗎?”
真是大言不慚啊!
宇文儼真不知,他怎麼能說得出口的?
難道就沒一絲一毫的羞愧?
哪個忠臣當著君主的麵殺人,還如此囂張跋扈,肆無忌憚?
“沒有!”
陳宴聞言,淡然一笑,搖了搖頭。
頓了頓,長歎一聲,又繼續道:“因為曾經說過的,認為的,都已經變成鬼了......”
沒辦法,那些人已經被物理清除,早已不存在於世間了!
宇文儼看著陳宴那副裝模作樣的姿態,喉嚨裡溢出一聲冷笑,那笑聲裡滿是毫不掩飾的譏諷,眼底的怒火早已化作冰冷的嘲弄:“殺人不眨眼的當世青天,愚弄世人倒是一把好手!”
能將心狠手辣的行事,變成人人讚譽,真是好手段好本事.....
說到這裡,他突然上前幾步,目光如炬,死死盯著陳宴,語氣陡然變得陰陽怪氣:“那你這位大忠臣,可是要弑君啊?”
最後“弑君”二字,他咬得極重。
“豈敢?”
“陛下誤會了!”
陳宴聞言,緩緩搖了搖頭,手中把玩著腰間玉佩,臉上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又深了幾分,語氣卻透著理直氣壯的“無辜”。
他向前半步,玄袍下擺掃過地麵,帶出一陣冷風,目光落在小皇帝滿是恨意的臉上,聲音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:“臣是聽聞有奸臣,特地奉大塚宰之命,前來清君側的!”
說罷,抬起手來,朝地上孫植、李衡的方向虛指了指。
眼底的嘲弄幾乎要藏不住,卻仍端著一副“為陛下著想”的姿態。
好似自己真是什麼護主保國的忠臣,而眼前的小皇帝,不過是個被奸人蒙蔽的糊塗君主。
宇文儼聞言,冷哼一聲,徐徐吐出兩個字:“虛偽!”
旋即,陡然拔高聲音,語氣裡滿是怒不可遏的嗬斥:“既然你沒有弑君的膽量,那就帶著你的人,給朕滾出去!”
“滾出朕的皇宮!”
儼然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。
經過方才的試探,小皇帝已經發現了,無論是宇文滬還是陳宴,都不敢傷他的性命.....
因為這些愛惜羽翼的人,都不冤背上弑逆的惡名!
最多就是將自己徹底軟禁!
“大塚宰真會放任他活著嗎.....”
站在旁側的宇文倫,目睹這一幕,卻是持懷疑態度。
要知道那兩位爺,向來謹慎,從不願留下後患的.....
陳宴麵對宇文儼的怒斥,臉上依舊沒什麼波瀾,也沒有要走的意思,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甚至都沒晃動半分,隻是緩緩抬手:“陛下稍安勿躁!”
說罷,他側身轉向暖閣的雕花窗欞,指尖輕輕朝著窗外虛指:“再看看這外邊的雪景夜色吧!”
那裡糊著透光的雲母紙,能隱約看見夜色裡飄落的白雪。
雪花沾在窗紙上,暈開一片朦朧的白。
頓了頓,又繼續道:“這雪下了半宿,把長安的夜色都裹白了,連宮牆的琉璃瓦都覆著一層雪,倒顯得這宮殿愈發富麗堂皇......”
言語之中,滿是意味深長。
“嗬!”
宇文儼順著陳宴的手勢掃了眼窗紙,隻看見一片模糊的雪色,隨即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哼。
那聲音裡滿是不屑,連半分看景的興致都沒有。
“彆在那裝腔作勢了!”他扯了扯嘴角,眼底的嘲諷幾乎要溢出來。
頓了頓,重新將目光鎖在陳宴身上,語氣裡淬著冷意,字字帶刺:“陳宴,你要是有膽量,早就讓你的鷹犬上來,一刀砍了朕了.....”
小皇帝是吃準了陳某人,絕不敢輕舉妄動的。
陳宴淡然一笑,收回目光,視線與宇文儼對上,玩味道:“陛下,這巍峨皇宮雖說賦予了你尊榮,卻也限製了你的見識.....”
這章沒有結束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