宇文雍的呼吸猛地一滯,方才還稍緩的臉瞬間褪儘血色,連額角青筋都似凝固了般,隻剩下紙一樣的煞白。
他攥著桌沿的手用力到指節泛青,喉結滾動了兩下才壓下聲音裡的顫意,朝著門外厲聲追問:“誰?!”
“你說誰?!”
這太師、太傅不是彆人,正是他總五官於天官的大塚宰堂兄,以及手握兵權的大司馬堂兄......
宇文雍不明白,他們怎麼來了.....
門外的管家以為,自家王爺沒聽清,又再次重複了一遍,“王爺,是太師和太傅!”
“已經在前廳等候了.....”
宇文雍閉了閉眼,再睜開時,眼底的驚惶已被強行壓下,隻剩一層冷硬的平靜。
他鬆開攥得發緊的桌沿,指節的青白緩緩褪去,聲音也恢複了幾分往日的沉穩:“知道了,你先下去招待吧.....”
頓了頓,又叮囑道:“萬不可怠慢!”
“待本王更衣之後,就去麵見太師、太傅!”
說罷,理了理微皺的袖口。
“是。”
門外傳來管家恭敬地應了一聲。
緊接著便是漸行漸遠的腳步聲。
書房裡重新落回寂靜,隻餘宇文雍指尖無意識,摩挲著桌角的細微聲響。
王楚顏的身子猛地晃了晃,方才還攥著衣袖的手瞬間鬆開,連聲音都帶著細碎的顫抖:“夫君,他....他們怎麼來了?!”
女人眼底的驚惶幾乎要溢出來,說話時連呼吸都亂了節奏。
剛一才說大塚宰,大塚宰就到了,這未免也太巧了吧?
宇文雍緩緩搖了搖頭,眉宇間攏著一層化不開的憂慮,沉聲道:“本王也不知道.....”
說著,抬眼望向窗外漸沉的暮色。
此時此刻的宇文雍,根本琢磨不透這手握大權的兩位,究竟有怎樣的意圖......
王楚顏似是聯想到了什麼,臉色愈發慘白,嘴唇哆嗦著,聲音壓得極低卻滿是恐懼:“夫君,你說不會是來殺咱們的......”
話還沒說完,宇文雍就猛地抬手捂住她的嘴,眼神驟然淩厲起來,指腹用力按在女人唇上示意其噤聲,提醒道:“王妃,慎言!”
頓了頓,又補充道:“這種話可不能亂說!”
飯可以亂吃,但話不能亂說,尤其是這種話,絕不能當著外人的麵說,以免引來殺身之禍.....
“嗯嗯。”
王楚顏眼眶瞬間紅透,豆大的淚珠在眼尾打轉,卻強忍著沒落下。
隻順著宇文雍的力道,輕輕應了兩聲,指尖不自覺攥緊了他的的衣袖。
王楚顏是真的被小皇帝的死給嚇到了.....
宇文雍見王妃安分下來,這才緩緩鬆開手,指腹還殘留著她唇上的微涼。
他歎了口氣,語氣稍緩,說道:“應該不是來要咱們性命的.....”
頓了頓,略作思索後,又分析道:“真是這個意圖,來得就不是這二位,而該是明鏡司陳督主了!”
冷靜下來仔細想想,那位大塚宰堂兄雖說強勢,卻不是一個濫殺親族之人.....
這一年以來,死在他手上的宇文氏族人,也就僅有宇文儼一人。
而自己從未得罪過他,沒理由會動刀兵。
更何況殺人之事,向來都是陳大督主來辦的,他們沒必要多此一舉.....
想通這一層後,宇文雍的心倒是定了不少.....
王楚顏的手緊緊按在胸口,能清晰摸到心臟“咚咚”地狂跳,像是要撞破胸腔般急促。
她眼眶裡的淚珠,終於忍不住滾了下來,聲音帶著哭腔,滿是惶恐不安:“夫君,那咱們現下該怎麼辦才好啊?”
“妾身....妾身好怕!”
說著,身體微微發顫,下意識往宇文雍身邊靠了靠。
宇文雍抬手,用指腹輕輕拭去王妃臉頰的淚珠,掌心帶著幾分溫意,聲音也放得柔了些:“隻能見招拆招了.....”
他抬眼瞥了眼窗外,夜色已濃,眉宇間又添了幾分急切:“王妃,來替本王更衣!”
宇文雍可以肯定不會是殺身之禍.....
而能讓那兩位前來的,也絕對不是什麼小事!
必須要去應對。
他心中預期最壞的結果,頂多就是被流放.....
王楚顏連忙點頭,用袖口蹭了蹭殘餘的淚痕,聲音還帶著點未平的哽咽,卻強撐著定了定神:“好。”
“妾身這就來.....”
隨後,兩人朝內室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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魯王府。
暮色漫進前廳,簷下燈籠透出暖黃光暈,映著案上溫著的茶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