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子瞻見狀,心頭一緊,連忙上前一步攔住慕容宿雪,單膝跪地急聲道:“會主大人,萬萬不可呀!”
他抬頭望著慕容宿雪,額上的冷汗還在往下淌,又繼續道:“混亂之中您親自過去,太過凶險!您是咱們的主心骨,若是有半點閃失,鳳林城才是真的完了!”
“是啊!”
慕容螢也立刻上前一步,伸手扶住慕容宿雪的胳膊,附和一句後,看著自己母親眼底的決絕,秀眉擰成一團,滿是焦急:“娘,您乃千金之軀,怎能以身犯險呢?”
“千金之軀?”
慕容宿雪低笑一聲,語氣裡滿是自嘲,“國都亡了.......”
說著,抬手拂開慕容螢的手,目光掃過堂內眾人,原本的狠戾褪去,隻剩沉如寒潭的凝重。
周身的氣勢陡然鋪開,她沉聲道:“本座必須前去鼓舞士氣,整軍再戰!”
“咱們這些人,倘若真落在周軍手中,豈會有什麼好下場?”
慕容宿雪比誰都清楚,她這個叛逆首惡,如果落在陳宴手裡,被千刀萬剮都是輕的.......
所以,必須奮起反抗!
為自己與通天會覓得一線生機!
慕容螢還想開口爭辯,唐子瞻也撐著膝蓋站起身,剛要再說“會主三思”,慕容宿雪卻猛地抬手,厲聲喝道:“取本座盔甲和劍來!”
話音落下,她攥緊了拳,指節泛白。
眼底是破釜沉舟的決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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鳳林城外。
夜色濃如墨染,連半分月色都無。
隻有城牆坍塌處,騰起的煙塵被火把映得昏黃。
斷裂的夯土塊,還在往下滾落,城頭上的叛軍此刻亂作一團,哭喊聲、驚叫聲,混著兵器落地的脆響,順著夜風飄了過來。
“如此堅固城牆,彈指之間就破了?!”
華皎驚得張大了嘴,好半天才回過神,用力咽了口唾沫,心中不由地驚歎。
他猛地轉頭看向身旁的陳宴——玄色鎧甲勾勒出對方,挺拔英武的身形,年輕俊朗的臉上不見半分慌亂,隻餘運籌帷幄的沉穩。
華皎當即抱拳,聲音裡滿是敬佩:“大將軍真乃神人也!”
眼眸之中,滿是崇拜。
如此目光的,還有在場的其他將領,首當其衝的就是宇文澤。
原以為這會是,一場持久的攻城拉鋸戰.....
結果叛軍最大的倚仗,頃刻間就灰飛煙滅了!
陳宴輕輕一夾馬腹,胯下的黑馬揚起前蹄長嘶一聲。
抬手握住腰間劍柄,玄色披風在夜風中獵獵作響,隻聽“嗆啷”一聲清響,長劍出鞘,劍刃映著遠處的火光,泛著逼人的寒芒。
“將士們,城破了!”他振臂厲聲大喝,聲音穿透喧囂,響徹曠野,“隨本將誅殺叛逆,建功立業!”
“殺啊!”
長劍直指鳳林南城的缺口,身後的府兵瞬間沸騰,呐喊聲震徹夜空,如驚雷滾過大地。
渭州兵舉著刀槍,踏著煙塵,像決堤的洪水般朝坍塌的城牆湧去,勢不可擋。
西城門方向,河州都督陽朗惠正勒馬立於軍陣前,目光死死鎖著南城方向的火光與煙塵。
當看到陳宴的大軍,如潮水般湧向城牆缺口時,他眼中瞬間燃起熊熊怒火,攥著劍柄的手青筋暴起。
“我河州的兒郎們!”
“目睹咱們的家園被肆虐,被圍困在枹罕的這些時日裡,想必你等心中都憋了一口氣吧!”
陽朗惠猛地拔出長劍,將劍刃高高舉過頭頂,聲音因激動而沙啞,“這一切的始作俑者,都在前方,都在那鳳林城中!”
“隨本都督殺進去,平叛建功!”
話音未落,雙腿狠狠一磕馬腹,胯下戰馬吃痛長嘶,載著他如離弦之箭般朝西城門衝去。
活了這麼多年,被圍困在枹罕的時候,是陽朗惠這輩子最憋屈的日子。
可算有了報仇的機會......
“殺啊!”
西城門下,一萬河州兵早已按捺不住,個個雙眼赤紅,目露凶光,攥緊刀槍的手骨節發白。
待自家都督一馬當先衝出去的瞬間,隊伍裡爆發出怒吼,像是憋了許久的山洪驟然傾瀉.....
緊隨其後,踩著沉重的步伐朝城門猛衝,盾牌撞開架設的簡陋路障,長矛直刺迎上來的流民叛軍。
衝入城後,見那些流民叛軍舉著鋤頭、菜刀撲來,河州兵更是紅了眼,刀光閃過,便有叛軍慘叫著倒下。
他們全然不顧迎麵砍來的鈍器,隻管往前衝、往死裡砍。
所到之處,叛軍哭嚎著潰逃,根本抵擋不住這發了瘋似的攻勢。
這些河州兵,衝得最快殺得最狠,每個人的心中都憋了一口氣......
畢竟,被通天會與吐穀渾,殺害洗劫的那些人裡,就有他們的親人故友!
“朝廷的天兵這就殺進來了?!”
南城的街巷裡,那些流民叛軍正縮在牆角瑟瑟發抖。
先是接連不斷的爆炸聲,震得他們魂飛魄散,緊接著就見南城的城牆,像紙糊似的塌了一大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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煙塵裡湧來密密麻麻的人影,震天的“殺”聲順著風灌進耳朵,讓他們腿肚子都直打顫。
心中隻剩下被恐懼,攥緊的慌亂與無措。
誰也沒想到,朝廷的大軍竟會以這樣摧枯拉朽的勢頭,瞬間衝破了他們以為,固若金湯的屏障......
衝在最前麵的陽朗惠勒住戰馬,高舉長劍,對著亂作一團的流民叛軍厲聲大喝:“降者不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