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幸不負大將軍!”
四人的甲胄上,還沾著夜露與塵土,剛踏入帳門便齊齊止步。
右腿向前半步屈膝,左手按在腰間刀柄上,右手握拳過額,動作整齊劃一。
儘管每個人下巴上,胡須雜亂地垂著,眼底雖有紅血絲,卻依舊亮得銳利。
帳中主位前,陳宴正俯身看著案上的城池輿圖,聽到聲響後直起身。
見四人行禮,他連忙上前兩步,雙手虛扶:“我大周的功臣們,這些時日都辛苦了!”
眼眸之中,滿是讚賞。
這四位不僅圓滿完成了,對吐穀渾大軍的調動....
還在運動戰中,以損失五十餘騎的代價,消滅了八百餘騎兵。
以驚人的劣勢與戰損比,超額完成任務!
“為大周效勞不敢言辛苦!”四人起身,齊聲道。
陳宴聞言,嘴角勾起一抹溫和的笑意,目光掃過四人滿是風塵的臉,語氣裡滿是關切:“想必諸君許久,沒好好吃飯了吧?”
“本將已為諸君備下了熱湯食!”
說著,抬手示意帳外。
陳某人很早就準備好了,剛出鍋的肉粥和餅子,要讓這些有功之將,好好飽餐一頓,以慰辛勞。
頓了頓,又鄭重補充道:“待戰後再彰顯諸君之功!”
四人聽到這話,臉上的疲憊,仿佛被暖意驅散大半,眼中滿是動容。
赫連識率先抱拳:“多謝大將軍!”
“多謝大將軍!”
三人也跟著躬身,齊齊拱手。
四位將軍正欲轉身去帳外用餐,王雄卻忽然停下腳步,像是猛然想起了什麼,腳步一轉又回到案前,抱拳問道:“恕末將多嘴,不知大將軍打算如何,對付這吐穀渾大軍?”
豆盧翎轉過身,神色在燭火下更顯凝重,附和道:“夏侯順雖說用兵天資平平,但手握六千餘騎兵精銳,可不好對付啊!”
字裡行間,皆是擔憂。
並非是他們自負輕敵,看不起吐穀渾太子.....
能以絕對兵力優勢,被調動成那樣,還有不少損失,能力可見一斑。
隻是主將雖說不行,但那六千餘吐穀渾精銳騎兵的戰力,卻是不容小覷的.....
畢竟,己方可沒有等量的騎兵數量,甚至如今連十分之一都沒有!
力量不可謂不懸殊!
“是啊!”
赫連識重重點頭,敦實的身形往前挪了半步,聲音帶著幾分沉鬱:“吐穀渾來勢洶洶,絕不會輕易退去的....”
他抬手摸了摸玄甲上的傷痕,語氣裡滿是顧慮:“咱們若是堅守枹罕,那周圍的百姓,必會遭殃的!”
赫連識都能預見,攻不破枹罕城的六千吐穀渾騎兵,能對周邊百姓,造成多大的破壞.....
必定是燒殺劫掠,無惡不作,生靈塗炭!
“放心吧!”
陳宴淡然一笑,波瀾不驚道:“我軍既不會與吐穀渾正麵作戰,也不會讓他們禍及百姓的!”
說著,抬起手來,輕輕按了按,示意他們安心。
王雄聞言,臉上露出幾分困惑,不明所以,問道:“大將軍,恕末將愚鈍,您這是何意?”
帳中燭火輕輕晃動,一直靜立在角落的宇文澤,忽然開口,聲音清潤卻帶著幾分篤定:“夏侯順已經領著吐穀渾騎兵,毫不猶豫地進入了枹罕!”
“已經沒法與我軍野戰,更沒法禍及百姓了!”
說著,嘴角勾起一抹弧度,滿是意味深長。
“大將軍將吐穀渾放入枹罕了?!”
豆盧翎聞言,猛地一怔,詫異不已,提出了新的疑惑:“那城內的百姓該怎麼辦呢?!”
“豆盧將軍稍安勿躁!”
宇文澤似笑非笑,玩味道:“穿城而出的途中,可曾發現什麼異樣?”
赫連識若有所思,幾乎是脫口而出:“似乎並非百姓!”
王雄似是意識到了什麼,抬起雙眸:“莫非.....?!”
“正是。”
宇文澤點點頭,笑道:“阿兄已將枹罕百姓全部遷出了!”
“大將軍是打算,將夏侯順困死在枹罕?!”
王雄四人相視一眼,猛地領略到了陳宴的意圖,旋即又聯係到了一個極為關鍵的問題:“可咱們的兵力也不夠啊!”
想要圍住枹罕城,少說兵力得有七八萬吧?
但此前調集的渭州兵隻有五千,本部騎兵合起來還有七百餘,河州兵剩餘的,算他還有三萬.....
那還有三四萬左右的缺口啊!
陳宴聞言,眨了眨眼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,玩味反問道:“誰說不夠的?”
說罷,抬手打了個清脆的響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