後方的吐穀渾騎兵眼睜睜看著老鐘的頭顱飛落,先是死一般的寂靜,下一秒便有人撕心裂肺地高呼:“鐘將軍!”
“鐘將軍!”
喊聲像投入油鍋的火星,瞬間點燃了慌亂。
原本還勉強維持的陣型徹底散了!
有的騎兵勒馬後退,想避開眼前的修羅場。
有的想衝上前奪回鐘立房的屍體,卻被陸溟玄色的身影嚇得不敢靠近。
還有的戰馬受了驚,不受控製地原地打轉,撞得身邊人仰馬翻。
兵器碰撞聲、戰馬嘶鳴聲、士兵的驚呼聲混在一起,整個隊伍亂作一團,再沒了半分衝鋒時的銳氣。
有膽小的士兵甚至悄悄撥轉馬頭,想往城門方向逃,卻被身後混亂的人流擠得進退不得,隻能在原地焦躁地嘶吼,眼底滿是恐懼。
後方的顧嶼辭,目光如炬地鎖定著,戰場焦點的那道玄色身影。
當陸溟斬落敵將頭顱的瞬間,他瞳孔微縮,隨即撫須長歎,聲音裡滿是讚歎:“好啊,不愧是大將軍親自收服的猛將!”
“斬將對他來說,再輕易不過了.....”
就陸溟那萬軍之中,輕而易舉取敵將首級,看著很難,實則也不容易!
那丈八馬槊簡直如出海蛟龍般,威猛無比。
大周得此猛將,實乃大周之幸啊!
“以騎對騎,還以少勝多......”
華皎緊盯著前方混亂的戰場,將一切儘收眼底,緊繃的下頜線微微鬆弛,喉間發出一聲低沉的感慨:“此次恐怕是徹底,絕了吐穀渾想要從南門突圍的心了!”
就陸溟那勇武至極,宛如殺神降臨的操作.....
在華皎看來,大概率會成為吐穀渾的恐懼源頭,心理陰影。
十之八九不會再嘗試南門,觸這個黴頭,徒增傷亡.....
堪稱打得一拳開,免得百拳來。
當陸溟一槊挑落鐘立房的首級,隨他衝鋒的四十餘名騎兵先是一怔,隨即爆發出震耳欲聾的高呼:“陸將軍威武!”
“陸將軍威武!”
最前排的騎兵雙目圓睜,握著馬槊的手因激動而微微顫抖。
他們親眼見主將以雷霆之勢破陣斬將,原本緊繃的神經瞬間被狂喜與敬佩點燃。
後續騎兵緊隨其後,馬蹄踏過鐘立房的屍體。
每個人臉上都沾著血汙,眼中卻閃爍著熾熱的光。
有人揮槊指向瀕臨潰散的吐穀渾殘兵,口中反複高喊著“威武”,聲音層層疊疊,蓋過了戰場的嘶鳴。
陸溟身形如鐵塔般立在馬背上,近兩米的身高襯得玄甲愈發厚重,月光落其上,隻反射出冷硬的光。
他麵無表情,那雙沉黑的眼眸裡沒有半分波瀾,仿佛剛斬殺的不是敵將,隻是碾死了一隻螻蟻。
馬槊猛地向下一探,精準勾起滾落在碎石中的鐘立房頭顱。
陸溟手臂微揚,槊尖輕抖,那顆沾著血汙與沙塵的頭顱便如投石般飛向吐穀渾騎兵。
“咚”地砸在一名騎兵馬前,嚇得那戰馬連連後退。
“回去告訴夏侯順,下次就彆派這種蝦兵蟹將來了.....”陸溟的聲音如同戈壁寒石,在夜色中炸響,帶著無與倫比的威勢,“真想送死,就讓他自己來!”
隨即,勒緊韁繩,戰馬不安地刨著蹄子,玄甲上的血珠順著甲片縫隙滴落,“正好讓本將砍了他的頭顱,立下一個大功!”
吐穀渾騎兵望著那顆猙獰的頭顱,又看向馬背上氣勢懾人的陸溟,沒人敢應聲,隻下意識地勒馬後退,眼底滿是驚懼。
陸溟則提槊立在原地,玄甲在夜風裡泛著冷光,宛如一尊索命的修羅,逼得敵軍再無半分反撲的勇氣。
一名身著褐色皮甲的吐穀渾裨將,喉頭滾動,臉上血色儘褪,卻還是咬著牙翻身下馬,顫抖著雙手抓起鐘立房的頭顱。
血汙順著指縫滴落,黏膩的觸感讓他胃裡一陣翻湧。
裨將不敢多做停留,將頭顱胡亂夾在腋下,踉蹌著翻上馬背。
他甚至沒來得及整理歪斜的馬鞍,便狠狠一夾馬腹,胯下戰馬吃痛,嘶鳴著調轉方向,朝著枹罕南城門的方向狂奔。
剩餘的吐穀渾騎兵,亦是緊隨其後。
夜風帶著戈壁殘留的寒意,刮得枹罕城南門的牙旗簌簌作響。
當那名吐穀渾裨將狼狽奔至城門下,慌亂地將腋下的頭顱摔在地上。
火光中,那張凝固著痛苦與驚愕的臉清晰可見,血汙與沙塵糊住了半邊麵頰,猙獰得令人心悸。
“鐘將軍竟真是被陣斬了?!”
尼洛晝瞳孔微縮,聲音發顫,帶著難以抑製的詫異,儘管方才遠遠望見鐘立房落馬的一幕,此刻麵對這顆冰冷的頭顱,仍覺如墜夢中。
要知道單論武力,鐘立房可是他們軍中,數一數二的斬將......
結果卻被周軍之中,一個年輕的無名之輩給殺了?!
簡直匪夷所思!
素和貴雙手緊緊攥著韁繩,目光死死盯著地上鐘立房的頭顱,聲音抖得不成樣子,轉頭看向身旁麵色凝重的夏侯順:“太....太子,咱們還要再派人去衝陣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