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宴一怔,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整不會了,疑惑地問道:“您這是何意?”
“他是個聰明人....”
宇文滬抿了抿唇,方才的平靜瞬間褪去,眼底漫開冷厲的凶戾,指上的玉扳指被轉得發出輕微的摩擦聲,似笑非笑道:“不可能猜不到,先帝為何會突然駕崩!”
頓了頓,扳指轉動的速度慢了些,眼底的狠戾卻更甚:“更不可能重蹈先帝覆轍.....”
“是故,順從是理所當然的!”
最後幾個字,說得極輕,卻帶著令人膽寒的壓迫感。
除非他不要命了,否則就隻有裝孫子這一條路可以走.....
陳宴瞳孔微微一縮,緊繃的肩線徹底垮了下來,憂色被明悟取代,長長舒了口氣:“原來大塚宰您心中有數啊!”
宇文滬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弧度,換上溫和的笑意,搖了搖頭,調侃問道:“不然你這孩子以為,本王會被表象迷惑,疏忽大意?”
阿宴的表情變化,宇文滬都看在了眼裡.....
是個好孩子,考慮得很周到,也是真的在為自己著想。
沒白培養他,更沒白對他好。
陳宴起身,雙手抱拳躬身,腰腹彎出恭敬的弧度,沉聲道:“是臣下多慮了!”
宇文滬見狀,抬手輕輕按在陳宴的手背上,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,語氣卻依舊溫和,字句卻藏著十足的掌控感:“放心吧,宮中也有無數雙眼睛,在替本王盯著他!”
陳宴腰身又往下彎了幾分,眸中滿是毫不掩飾的敬意,朗聲道:“大塚宰聖明!”
這才是權臣應有的水平與警惕.....
根本無需他多加操心。
“來!”
宇文滬笑著用力一拉,將躬身的陳宴拽得直起身,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:“喝酒!”
陳宴順勢落座,雙手迅速端起案上的酒杯,杯沿微微傾斜,笑道:“臣下敬您!”
兩人碰杯後,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儘。
陳宴將空酒杯輕輕擱在桌案上,略作措辭,問道:“不知大塚宰能否答應臣下一件事?”
“何事?”
宇文滬夾了筷清蒸鱸魚,眼底帶著漫不經心的溫和,開口道:“說來聽聽.....”
陳宴深吸一口氣,鄭重說道:“您萬不可陛下獨處一室!”
頓了頓,又叮囑道:“哪怕是入宮,身邊也得跟著親兵,時刻護衛.....”
陳某人是真怕大塚宰爸爸,如曆史上那般被拍死.....
萬一大樹倒了,他這個頭號走狗,不就是首當其衝被清算的對象?
他更不想失去親人.....
宇文滬抿唇輕笑,眉梢都染上幾分欣慰,連聲道:“好好好,本王答應了,都依你!”
說罷,無奈地搖了搖頭,眼底的笑意更濃:“你這孩子還真是謹慎.....”
話音落時,還順手給陳宴空了的酒杯添滿酒。
宇文滬又怎會不知,這孩子是為自己好呢?
多份小心,總歸沒錯!
“多謝大塚宰!”陳宴心中一塊大石落地,沉聲道。
關於酒誥之事不好明說.....
但隻要不給宇文雍動手的機會,那這未來的周武帝,就永遠都翻不了身。
宇文滬似是想起了什麼,嘴角微微上揚,說道:“對了,雖不任督主了,但明鏡司的事務,你依舊得管著!”
明鏡司這個利器,還是在阿宴手裡,才更讓人放心.....
明鏡司太上皇?...........陳宴腦中莫名蹦出這個詞,眼前一亮,抱拳應道:“遵命!”
這麼算來的話,權力不減反增了.....
“得空去見見你娘親吧!”
宇文滬呼出一口濁氣,輕拍陳宴的肩膀,道:“她許久沒見你了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