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薇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,本來說是來書法家協會看看,結果轉眼間,就成了她的個人表演會。
協會裡但凡在京城的書法愛好者們在得到信息後,竟然都匆忙趕了過來,一時間整個協會比過年還要熱鬨,各種年齡段的書法愛好者都圍在她周圍,看著她在紙上寫下一個又一個字。
一些資曆低的負責暗暗叫好,資曆高、輩分高的那幾位,已經在想怎麼開口讓沈薇也幫他們寫點什麼了。
但也隻能想想,因為周老剛才說得很清楚了,沈薇等下還要寫《高唐賦》,那可是一千多個字,寫完了人肯定也累了,所以不能再寫彆的了。
見大家都這麼喜歡沈薇,一旁磨墨的琳丫頭心裡那叫一個自豪,快把墨磨得飛起來了。
蘭亭集序和高唐賦寫完,朱老還沒有回來,周老趁機給大家正式介紹,沈薇這才知道,書法家協會的成員,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專業的書法家,絕大部分都是愛好者,隻能說比普通人寫得好一些。
大家進入書法家協會,更多的還是為了交流,當然遇到像她這種願意幫人寫字的,就來求一幅字做為收藏,將來好拿出去顯擺……不對,應該是拿出去展示。
沈薇休息了一會兒後,見大家都還圍著她不散,朱老也還沒有回來,便提議道:“要不我給大家每人寫一幅鬥方或者是扇麵吧,手卷也行。”
一聽她竟然還願意寫,所有人都激動起來,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家第一個衝向了案台:“這次我來磨墨,誰都彆跟我搶!”
反應慢了一拍的眾人,不說頓足捶胸,一個個也是滿臉懊悔。
“怎麼就讓你這老東西搶了先?”
“是啊詹老,磨墨這種事,當然應該是我們年輕人來做。”
“你年輕?”詹老不屑地道,“你都六十九了,你還年輕個屁!”
“那也比您年輕幾歲。”
“要說年輕,當然是這個小妹妹最年輕。”詹老道,“不過剛才她已經磨了那麼久,肯定也累了。是不是啊小妹妹?”
琳丫頭都快被這幫爺爺、大伯們弄傻眼了。
她就不知道那個墨有啥好磨的,大家都要搶著來,真的就那麼好玩?
“您喜歡的話,那就您磨吧。”
“嘿嘿,看到沒有,人家小姑娘都說讓我磨了,你們都站遠點啊。”詹老樂滋滋地拿起了墨條,“等下墨水弄到你們身上,可彆怪我。”
見這差事被他搶走,其他人心裡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。
平時大家都有一種不成文的規矩,如果你想求字、求畫,那就要主動幫忙磨墨,這樣才能顯得心誠,才能凸顯尊敬。而像現在這種場合,磨墨的人可以得到更好、更多的墨寶。
沈薇大約是知道這個規矩的,所以等下她要給詹老寫的,就不是扇麵、手卷或者鬥方了,應該要比這些大一號,比如寫一幅中堂。
……
就在沈薇忙著幫大家寫字時,朱老這邊急得頭發都要立起來了。
他現在是在一家專門給人雕刻印章的小攤前,桌子後麵坐著一個頭發淩亂、不修邊幅的瘦老頭,套著一件沾滿了灰塵的圍裙,正專心致誌地雕琢著一個小小的印章。
“石頭張,我說你怎麼這麼老頑固?”朱老道,“不就是一塊雞血石,你留著也不能帶棺材裡去,給我又怎麼了?”
石頭張頭也不抬地道:“上次已經給過你一塊了,人要懂得知足,我這一塊是要留給有緣人的。”
“都跟你說了我不是自己用,是要送給一個大師……”
“什麼大師?”石頭張抬起頭,不屑地道,“大師要做印章,自己人都不來?這樣的大師,就算他給我磕頭,我那塊雞血石也不會給他。”
“哎呀,她現在在協會幫我寫字呢,這不是沒空嗎?”
“那等他有空了再來吧。”
說完石頭張也不再說話,無論朱老怎麼說,他都隻是專心地雕刻他的印章。
朱老都快被他氣死了。
他可是答應過的,要給沈薇一方印章,而像沈薇這種級彆的大師,肯定不能用普通材料做啊。
正好上次他在石頭張這裡看到一塊極品雞血石,本以為以他跟石頭張的關係,隻要一開口就能要過來,可萬萬沒想到這老東西這麼頑固,死活都不肯給。
正急得沒辦法時,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人來到小攤前。
“請問是石頭張嗎?”
有客人上門,石頭張抬起頭打量了一下對方,這才道:“我就是,你啥事?”
“我想請你幫我雕刻一方印。”
“材料都在這裡了,”石頭張指了指玻璃櫃裡的材料,道,“你自己挑吧。”
可沒想這個客人看都沒看那些材料,道:“我想要最好的材料。我聽人說,您收藏了一塊極品雞血石,不知道能不能賣給我?”
一聽他要這個石頭,一旁的朱老頓時緊張起來,道:“石頭張,你可是說過,那塊石頭不是隨便給人的。”
石頭張笑了笑,道:“這還用你提醒?”
說完他看向眼前的客人,道:“呐,你也聽到了,我那塊石頭不是誰都會給的。你要是想要,得證明你有那個資格。”
客人笑了笑,道:“我想我應該有那個資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