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著他打開手裡的折扇,展示在石頭張麵前:“我聽說您老人家喜歡書法,這是我自己寫的,不知道能不能入您老的法眼。”
石頭張一聽這人也會寫字,便停下了手裡的活,先把手在旁邊的水盆裡洗了洗,用一塊白布擦乾淨,這才雙手將紙扇接了過來仔細觀摩。
這一看,他頓時就喜歡上了。
隻見折扇上題著:愛此一拳石,玲瓏出自然。
這是曹雪芹的《題自畫石》的前兩句,用的是行草,筆走龍蛇飄逸非常。
石頭張越看越愛,忍不住誇讚道:“寫得好,寫得好啊!”
“字是還過得去,”客人道,“可惜少了印。”
意思很明顯了,要是石頭張願意用那塊珍藏已久的雞血石,為他雕刻一方印,那麼這方印第一個就會印在這把折扇上,還會送給石頭張。
石頭張也明白這個意思,但也沒有答應,隻是繼續誇道:“能寫出這樣的好字,敢問先生高姓大名?”
“不敢當不敢當,”客人按照禮節拱了拱手,“我免貴姓衛,單名一個林字。就是個普通的書法愛好者,不敢當什麼先生,畢竟我都進不了咱們京城的書法家協會。”
說完他還飽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朱老。
朱老聽到這個名字,猛地想起了上個月,好像確實有一個叫衛林的人去過協會,但當時他人不在,副會長看了他的字和履曆後,委婉地拒絕了他加入。
後來聽副會長說,這個人字雖然寫得好,但人品是真不咋滴。
書法家協會本來就是個愛好者的聚集地,其中不乏寫字寫得不怎麼樣的人,但大家聚在一起不是為了炫耀,而是為了相互學習,共同提高。
結果這人去了協會後,就對著掛在牆上的大家的作品一番評頭論足,言語間充滿了不屑與傲慢。還說要是他進了協會,必然會讓學會的水平提高至少一個檔次。
這樣的人,朱老自然不會讓他加入協會的,不然以後會把協會搞得烏煙瘴氣。
但石頭張不知道這些啊。
而且他這個人,就是個千金難買心喜歡,隻要他看上眼的東西,就不會在乎價值多少,當然也不會在乎對方人品什麼的。
再加上這老頭還喜歡讀《紅樓夢》,視曹公為天人。
衛林緊緊抓住了他心頭最愛,用一把折扇拍了個大大的馬屁,估計那塊雞血石要保不住了!
“石頭張,我可是先來的!”朱老道,“你怎麼也得講個先來後到!”
石頭張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,道:“我答應給你了嗎?”
衛林見狀當場就樂了,以為石頭張要把那塊雞血石給他,便趕緊道:“多謝張老割愛。”
“割什麼愛?”沒想石頭張把折扇又還給了他,“我答應給你了嗎?”
這下兩人都愣住了。
果然是石頭張,這臭脾氣就跟茅坑的石頭一樣。
“石頭張,”朱老道,“那你自己說,那塊石頭你到底要給誰?”
“我家裡還有珍藏了許多名家字畫,”衛林也道,“要是張老願意割愛,我那些字畫任憑你挑選。”
“我家也有,”朱老也趕緊道,“上次你不是看上了吳大澂那幅字了嗎?給你!”
“等等,”石頭張定了定神,看著朱老問,“你認真的?”
“我當然是認真的。”朱老道,“隻要你肯拿出那塊石頭,我再加一冊劉墉的手帖!”
這回石頭張和衛林都驚到了。
吳大澂的作品都已經非常貴重稀少了,劉墉的手帖,那已經是古董級彆的藏品了啊!
先不說其價值幾何,這種東西連博物館都沒有多少,足以見得其珍貴。
為了一塊雞血石,而且還是要拿去送人的,朱老頭竟然舍得把這麼珍貴的藏品都拿出來交換?
石頭張眨巴了幾下眼睛,他能看得出朱老是認真的,便道:“我也是知道你的,一般人還真不能讓你這麼做。”
“所以你願意給我了?”朱老問。
“你做夢!”石頭張道,“不過我可以給你個機會,讓我見見你說的那位大家。要是他確實有真本事,那我也不要你的藏品,白送也是可能的。”
本來快要到手的石頭,竟然又出了變故,這讓衛林心裡很不舒服。
於是道:“張老,您還沒聽我說完呢。我也認識幾位津城的大家……”
“你跟我一起去吧。”石頭張道,“要是老朱說的那位不夠格,我或許也可以考慮一下給你。”
衛林聽了心頭大喜。
不就是比寫字麼,書法家協會那些人他都知道,沒有幾個厲害的。
所以那塊極品雞血石,他拿定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