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信羽、程無咎、莊懷三人定下方略,三四千人的軍隊再次加快了行軍的步伐,直奔尉氏縣城而來。
作為方信羽軍中最為擅長馬戰的兩員小將,李思安與花榮向來擔任斥候先鋒的職責,率領遊騎遊蕩在大軍四周,或是偵探敵情,或是監察是否有敵軍正在靠近大軍。
兩個年輕氣盛、心高氣傲的年輕人之間,自然也有一番較量的心思,尤其是在王宏業帶著六百騎兵加入怯薛營之後,李思安與花榮兩人間的暗中比鬥之心更上一層台階。
誰都明白,王宏業一個文質彬彬的少年文士,是不可能親自統率騎兵,衝鋒在前的。
因此,身為一營主將的方信羽,一定會為自己手下的這七百名騎兵重新挑選一個合適的主將。
有著尉遲恭在,騎兵主將之位,李思安與花榮兩人自然不會心生妄念,不過這副將的位置,兩人倒是有心爭上一爭。
越是逼近尉氏,沿途上所能遇見的頭裹著白巾、手臂上綁著白布條的白蓮教亂賊便越多。
倒不是白蓮教亂軍有多麼的謹慎,派出大量的斥候,單純隻是因為人數眾多,而又軍紀渙散,越是底層的士卒,越是無法嚴苛的約束。
因此一些出身於同一鄉鎮、同一縣府的士卒們,便聚成一夥,離開大營,四下裡搜羅些好處。
一些本就對於軍事半點不通的中下層將官,出於鄉土情緣,大抵都對於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,甚至有些人還樂意放任這些人外出搜刮好處,總歸他們回來,也是要分自己一份的。
尉氏縣的邊境一處小村莊,花張村上,便來了這麼一夥慣會搜羅好處的白蓮教匪徒。
花張村,地勢平坦,四周沒有什麼險要的地利可以依仗,更兼村中貧窮,也拿不出錢來,夯土修建土堡、圍牆、壕溝之類的防禦設施。
白蓮教匪徒仗著人多的優勢,又是突襲,輕而易舉的便攻入花張村中,把臨時組建起來的鄉勇民團,殺戮殆儘。
又將砍下來的人頭和花張村裡派出來談判的鄉老,一起吊在村中祠堂的門上,以作威懾。
談判?還真是野雞頭上帶桂冠,儘他娘的想好事兒,自己等人是來搶劫的,哪有什麼功夫跟你們這群豬崽子耗!
匪首馬當,一手捋著下巴上大黑痦子上長出來的細長毛發,一邊斜眼瞧著門楣上捆著的花張村鄉老,眼中儘是譏笑。
門前一堆白蓮教匪徒們,臉色因興奮激動而變得潮紅,眼睛裡滿是欲望,如狼似虎般的盯著馬當。
隨著馬當一聲令下,早已按捺不住的群匪們,爭相闖入花張村的各家各戶,熟練的搜刮著一切看得上眼的東西,糧食,錢財,牲畜,以及女人。
火光接二連三的在花張村中燃起,悲慘的哀嚎聲與興奮的怪異笑聲此起彼伏。
村中最大的宅院之中,匪首馬當赤紅的眼珠子卻是死死的盯著一旁無聲哭泣著的妙齡少女。
這個清白的女子,可是專門為自己頭上的將軍留的,可不能被那些殺紅了眼、搶紅了眼的手下們給禍禍了。
燃燒著的村莊,自然吸引了在外偵察的李思安和花榮的注意,兩人各自領著手下的遊騎,來到花張村不遠處的矮坡上。
花榮是個神箭手,眼力自然非凡,瞧著火光衝天的村子裡,白蓮教的賊子們將男人、老人、孩子拖到道路上殺害,又將衣不蔽體的女人們捆綁在一起,如牛羊狀,和牲畜、牛車為伍,心中怒氣衝霄。
李思安看著花張村的慘狀,倒是沒有什麼憤怒,心中還在想著如何與花榮較勁,當下出言道:“花榮兄弟,咱倆打個賭如何,看看誰殺得這燒村劫掠的白蓮教匪徒多?”
花榮此時心中自有一股火氣,哪裡還有心思跟李思安打什麼賭,冷哼一聲,一把抄起馬鞍上掛著的寶雕弓,揚臂一揮,立刻領著麾下十名騎兵斥候,衝向火光中的花張村。
李思安眉頭一挑,朗聲道:“花榮兄弟還真是心急,我還沒說賭注呢?”
言罷,已是一揮手,領著麾下斥候殺奔花張村。
其餘守著劫掠而來的錢糧財貨並一眾女人的白蓮教賊們,也是一臉喜笑著的看著另外兩人的舉動,還不時的起哄,渾然不覺危險正在向著他們靠近。
咻咻咻——
箭矢劃破空氣的響聲,淹沒於哀嚎聲與戾笑聲中,精準的落在白蓮教匪徒的要害之上。
諸匪徒們還未及反應,就見更多的箭矢射穿他們的身體,驚起牛馬牲畜一陣騷亂。
花榮善騎射,因此跟著他的手下也是方信羽手下騎兵裡騎射的佼佼者,隻是做不到花榮這般射得精準。
正在繼續向這邊搬運好處的匪兵們,驚慌的看著倒下的同伴們,正想要高聲呼救,卻見一個穿著青絲鐵甲的武將,快馬如風,手中鐵槊揮舞,瞬間又將這些人挑殺。
李思安雖然也通騎射,不過射術卻不比花榮高,仗著轉山飛馬力快,這麼短的距離,李思安更喜歡直截了當的衝殺。
一甩槊尖上的鮮血,李思安挑釁的回頭看了花榮一眼。
花榮卻沒有心思與李思安爭鬥,隻是不答話,手中擎著弓箭,催馬遊走在村間土路上,一箭一箭的射殺所能見到一切白蓮教匪徒。
李思安自感無趣,也不再言語,隻是領著跟上來的騎兵,沿著花榮離去相反的方向,衝殺而去。
正在恣意蹂躪著的馬當,忽然聽見房門被一腳踹開,一名親近的同鄉人,一身的血汙,衣衫淩亂的衝進房間。
其人麵色驚慌的喊道:“馬大哥,不好了,有官兵殺過來了!”
馬當一臉不爽的提起褲子,三兩步走到來人的麵前,一腳將其踹倒在地,罵道:“放你娘的屁,縣城裡的那些官兵都被韓大帥圍在城裡,哪還有官兵!”
“估計是哪夥同樣出來劫掠的人,穿的搶來的官兵衣甲,看著咱們這邊搶的熱鬨,也想來分口肉吃!”
“慌個卵蛋,叫上人,跟老子去瞧瞧,到底是哪裡來的龜孫,要是自家人,分他一口湯喝也就罷了,要是彆的地方的人,那就不要怪馬大爺我手黑了,把他們的衣甲扒了,給兄弟們自己穿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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