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梁崇德十七年,十月二十七日,秋日高懸,天高氣清。
白蓮教大營裡,因為太康大營糧草被焚燒的消息越傳越烈,白蓮教士卒心中惴惴不安,餓肚子的滋味,他們最知道,並不好受。
所有人都開始擔心,明天的自己是否還能吃上一頓飽飯。
即便是法主蓮如不斷地在高台之上述說著糧食不會短缺,自己已經派兵前往其他各處調集糧草,而且營中的糧草依然充足。
可是,信眾們並沒有像以前一樣,狂熱的相信法主蓮如,在沒有見到大批的運糧車駛入大營前,他們心中的疑慮便一刻不會消散。
當士卒開始產生對主帥的懷疑時,軍心便開始動搖,士氣開始潰散。
而當氣勢高昂的梁軍傾巢而出,列陣營前叫戰時,白蓮教士卒的士氣向著穀底滑落,一去不複返。
大戰的結局十分倉促,甚至顯得荒誕。
圍困許昌北城的主將聶東流在蘇無名躍馬挺槍陣前挑戰時,果斷地丟下其餘的士兵,帶著手下忠誠的將士,卷走了大營裡的糧草、軍械,沒有一絲絲留戀的向著北方奔逃。
然後,潰敗一觸即發。
蘇無名縱兵追殺潰逃的敗兵,驅趕著逃命的白蓮教士卒衝擊東門的主營。
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的護法大元帥韓齡,親自率領手下的親衛,衝向神刀軍的軍陣,然後死在了鮑忠的手下。
無力阻止大軍潰散的法主蓮如,最終在犧牲了所有的白蓮聖徒之後,在孝純上人的保護下,成功逃離了許昌,一路向著東邊奔走。
貔貅將曹廉主持南城的大戰,親自領軍突襲了孝仲上人的軍營,再一次展現了他那恐怖的實力,於萬軍之中,斬下孝仲上人的首級。
南門白蓮教賊兵在主將被殺之後,所有人的腦子裡都隻剩下逃命這一個念頭。
深入敵後,圍攻許昌城西門的葛從壯,原本還能夠跟西門的梁軍打得有聲有色,可是隨著其餘各處的戰報傳來。
葛從壯立刻慌了神,若是再不走,自己這一路兵馬就真的成了孤軍。
“快走、快走!”
葛從壯一麵抽打著胯下的戰馬,一麵不斷地督促著手下親信,至於其他的將士,就不是自己此時此刻能管得著了。
隨著葛從壯的慌亂潰逃,許昌之圍迎刃而解,白蓮教百萬大軍灰飛煙滅,除卻許昌城下的綿延不絕的營寨,仿佛他們從來沒有來過一般。
至此,許昌之戰,以鎮東大將軍岐伯源所率領的大梁將士的完勝而告終。
許昌西門,曾經葛從壯的營寨,如今已經人去營空。
爪黃飛電邁著優雅的步伐,閒庭信步。
馬背上,方信羽身著爛銀獅頭鎧,手裡握著丈二綠沉槍,身邊跟著張嶷等人,巡視著營寨,督促怯薛營的士卒,收拾著戰利品。
原本單霄霆交給他們的任務,是追殺白蓮教將領,不過,相比起一邊吃灰,一邊奔勞,還不一定有成效的追殺,方信羽更熱衷於打掃敵營,說不定還能有些意外收獲。
然後,方信羽就在手下士卒的指引下,來到了一處營寨裡。
看著被李思安製服的壯漢,手臂上還纏著結實的紗布,方信羽眉頭一挑,似乎認出了眼前的這名壯漢。
“劉虎達?”
方信羽輕聲問道。
壯漢冷哼一聲,一言不發。
“嗬嗬,還真是你,險些拉著驍騎將軍同歸於儘的白蓮教猛將,萬萬沒想到,這空落落的大營裡,竟然還有意外收獲。”
方信羽一邊說著,一邊打量著劉虎達身上的傷勢,隻見他身上凡是裸露在衣服之外的身體,幾乎全是包裹著藥草的紗布,看來,前兩天他與單霄霆的單挑,確實受傷頗重。
“來人,把他帶下去,嚴加看管,不能讓他逃了,更不能讓他死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