殘陽如血,一片狼藉的柏鄉戰場之上,小張捕頭張恒雙手拄著長刀,晃晃悠悠的艱難站起身來,幾支箭矢嵌入張恒鎧甲間的間隙。
舉目望去,鮮血浸潤的大地上,屍橫遍野,偶爾幾聲烏鴉啊咂的嘶啞叫聲回蕩。
嘚——嘚——!
清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。
循聲望去,一片旌旗招展。
安北將軍南宮詢騎在一匹深黑的駿馬上,穿著寒鐵狻猊甲,緩緩走向張恒,麵露欣賞之色。
“飛雷營校尉張恒,果然有勇將之姿,此次擊破正如法王大軍,本將保舉你為次功,你可願意!”
張恒強忍著腦子裡眩暈感,下拜道:“末將張恒,多謝安北將軍抬舉!”
南宮詢笑道:“不必多禮,來人,還不快帶張校尉回營療傷!”
很快便有兩名士卒驅趕著馬拉的平板車,將力竭的張恒抬上去,一路拉回了營地。
“恭喜南宮將軍收得如此悍將。”聶東流輕磕馬腹來到南宮詢的身後,恭賀道。
南宮詢微微一笑,“算是個有潛力的年輕人吧......倒是聶將軍你,此次擊敗正如法王,你可是居功至偉啊,恐怕朝廷的賞賜不會小。”
聶東流苦笑著說道:“在下隻希望能將功折罪,萬不敢奢求朝廷的賞賜。”
“嗬嗬......”
南宮詢輕笑幾聲,沒有再說話。
聶東流在離開許昌之後,一路上領著麾下大軍向著北邊的戰場趕來,同時暗中派遣心腹,聯絡上安北將軍南宮詢。
然後,當正如法王還以為聶東流是自己人,甚至想要從聶東流的嘴裡打探許昌方向的詳細情報之時,怎麼也不曾想到,聶東流的大軍會忽然對自己的軍隊發起進攻。
前有浴血奮戰的梁軍,後有突然倒戈的聶東流軍,前後夾擊之下,白蓮教大軍軍勢大亂,正如法王在一眾親信的保護下,死命逃出戰場。
也正因此,聶東流才得以出現在南宮詢的左右。
隨著許昌之戰的落幕,法主蓮如戰敗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天下,尤其是白蓮教肆虐的大梁七州之地,無數白蓮教的將士憂心忡忡,似乎自己等人的命運也和白蓮教的未來一樣,蒙上一層陰翳。
於是,一些不安分的人,漸漸生出彆樣的心思。
青州沂州府,臨沐城內,因為朱虎的倒戈,弘教上人所率領的軍勢,幾乎沒有花費多大的力氣,輕而易舉的將臨沐城掌握於手中。
詳細的情報終於傳到了弘教上人的手裡,法主蓮如所領的中路大軍確實在許昌城下經曆了一場大敗,不僅百萬大軍被梁軍擊潰,收攏起來的士卒僅僅隻有十幾萬。
更令人絕望的是,身為白蓮教舉兵以來一切戰略的策劃者,白蓮教唯一的名將,法諭大元帥,韓齡,也在此戰中喪生於許昌城下。
法主蓮如的兵敗,韓齡的身死,無疑是對白蓮教士氣與軍心的沉重打擊。
最直接的影響就是,直到法主蓮如彙合了教如法王派遣來的援軍,才堪堪停下逃竄的腳步,於皖州嵇方府屯駐,一麵休整士卒,一麵派人收攏潰兵。
同時,隨著許昌戰報一同傳來的,還有法主蓮如的法諭,調遣弘教上人以及孝恩上人,統率麾下的這一路大軍,前往嵇方府。
作為白蓮教的忠誠信徒,在接到法主蓮如的調令之後,即刻便找上了孝恩上人,將法主蓮如的法諭通知孝恩上人,然後又著急地敦促孝恩上人儘快召集大軍,起兵開赴皖州嵇方府。
與弘教上人的焦急和熱切不同,孝恩上人反倒是在聽到法主蓮如的調令之後,並沒有著急著按照指令所示,領軍趕往法主蓮如所在的地方,反而明裡暗裡,找了一大堆的借口,拖延著。
雖然每日都在為大軍開拔做著準備,可是,這準備似乎永遠也準備不好。
著急上火的弘教上人,擔心法主蓮如的安危,恨不得即刻丟下大軍,輕裝奔赴皖州,但是一想到法主蓮如在信中所囑托之事,心裡明白若是不能將大軍一起帶過去,僅僅是自己等人趕到,能起的作用隻能用微薄來形容。